第二部 認識世界:門徒訓練的背景
Knowing the World: The Context of Discipleship
第七章 在現代性中陶鑄的文化
A Culture Cast in Modernity

誠之譯自:造作天國門徒:一個新框架
Making Kingdom Disciples: A New Framework
這章會把焦點放在現代性(modernity)這個主題上。1989年,我參加了在馬尼拉舉行的洛桑世界福音大會。葛尼斯(Os Guinness)是其中一個講員。之後,我邀請他到一個牧師的研討會演講,題目是現代性。在其中一個演講中,他說到:「現代性既是我們今日最大的威脅,也是我們最大的機會。」如果我們有意識、無意識或下意識地讓它死板地安排並控制我們的生活形態,它就是個威脅。但如果我們認識它以及它的影響,並且知道如何以恰當的方法使用它,它就會是個機會。
邁爾斯(Ken Myers)是在那場大會中,同一個講題的另一位講員,當時他正在寫作《神全部的兒女和藍色絨毛鞋》(All God’s Children and Blue Suede Shoes)。在那本書的第二章,邁爾斯說到:
現代性經常被用來指工業化、世俗化社會中的社會現象。這是社會組合所造成的非刻意的結果,與傳統社會是迥然不同的。它也可以用來指思想與感覺習慣上的變化,即經常會伴隨著社會變遷而造成的社會氛圍的改變……現代主義是現代性崛起之時,文化的塑造者特有的自我意識的努力,想要重新思考,並重塑他們自己刻意的行動。愈新的愈好,大概是考慮它最好的方式之一。(注1)
另外一個考察這個主題的方式是把現代性當作——用彼得·伯格(Peter Berger)的話說——「正在經歷從古典或傳統的變化,特別是在科技與各種信仰之影響之下的變化。」(注2)他更說到有一種假設,認為現代性是指比之前更優越、更好或更先進的。從這個理念出發,我們會聽到這樣的感想,說:「愈大愈好;要除舊佈新。」
當我從處境的角度談到現代性時,我會很小心,不要把它與「現代」(modern)或「現代主義」(modernism)或「現代化」(modernization)當成同一回事,雖然它們都是出自同一個字根——modo,「當下」(just now)。為了表達我的觀點,並認識到許多字有各種不同的用法,我會先定義幾個語詞。
首先,前現代(premodern)基本上是指在1600年代初期之前的時間。那個時候,世界基本上是以同一個範式來運作的,很強調啟示、信心、理性,大約是以這樣的順序。上帝幾乎位於這個模式的中心。啟示是這個範式的核心。
其次,現代(modern)是指1600年代初期的那段時間,那時世界觀的範式發生了巨大的改變。理性、邏輯和科學模式重組了前現代的範式。因此,啟示和信心就被賦予了次要的角色。上帝雖然沒有被排除在這個模式之外,然而人是依靠他天然的能力去發現上帝,而不是依靠上帝向人啟示祂自己。理性是這個模式的中心。如此,現代主義就是一種哲學,是以人和他具有理性以及決定真理的能力為起點的。
第三,從現代範式發展出現代化(modernization)。這是一種一般性的指稱,是指現代世界所帶來的意識形態和科技的影響。
第四,大多數字典是把現代性(modernity)簡單定義為與「身處在現代中」(being modern)等同;然而,不只是如此。在美國,它通常是描述先進工業社會的生活。它具有哲學,也有科技和社會學的含義。在美國,現代性甚至具有道德的面向。但正如伯格所建議的,總的來說,它傳達了這個態度,即它比它先前的要優越。
第五,後現代主義(postmodernism)基本上是指從1900年代早期,緊跟著現代主義的時間點。它所傳遞的意識形態,是以後現代主義的經驗和感覺,來取代前現代的啟示,以及現代的理性。
冒著過度簡化的危險,我們可以說,世界的現代化發展出了新的科技。現代會說:「愈新愈好。」它自動地信奉這個思想,從來沒有提出這個困擾著伊魯(Jacques Ellul)的問題:他懷疑是否每件新東西都比它之前的要好,是否所有科技的發展都是進步和提高。從一個角度來說,我們可以說現代性是現代思想的一部分,但是現代性的觀念存在於前現代世界,也存在於後現代世界(雖然後現代主義反對現代主義)。
葛尼斯說,現代性會帶來威脅和機會(他在他的書《與魔鬼共餐》Dining with the Devil中,發展了這個想法),是正確的。現代性的觀念就在我們四周。如果我們不明白它所帶來的威脅和機會,它就會讓教會偏離方向,使我們分心,讓我們無法批判性地對後果進行思考。
例如,既然我們的現代社會已經如此快速地透過科學、工業與其他科技的方式(現代化的過程)而發展,我們並沒有經常花時間停下來思考並評估正在發生的事。現代性很容易鼓勵或加強一種觀念,就是過去既然不如現在和未來,就無需在生活的範式中加以考慮。只要是舊的,就可以拋棄。「如果壞了,不必修理;只須1要換一個更新、更好的。」「老舊」可以是指電視,電腦或觀念。紐豪斯(Richard Newhaus)在《裸露的公眾廣場》(The Naked Public Square)中提出對我們的警告。他提到我們這些現代人是「愛新族」(neophiliacs),喜愛新事物的人。我們喜愛新事物,不喜歡舊東西。因此,我們喜歡買新的,拋棄舊的。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當代的文化,會重視像「改變」、「新」這樣的字眼,而對「傳統」和「古老」這樣的字眼表示輕蔑。標誌著現代範式的啟蒙時代的哲學,已經把現在性放在超速檔上。當我讀到《神所有的子女和藍色絨毛鞋》,我無法想像一個沒有麥當勞、電視、電腦或好萊塢的世界。為了追求個人的平安、富裕和無限的選擇,現代性已經把我們吸引到一個在思想、評估與估算上都不十分活躍的架構裏。
不要誤會了。我不是主張說每件與現代性有關的事都是不好的,完全不是。這會是愚蠢而荒謬的想法。我不是在反對現代性。實際上我受它的影響很深。我喜歡新的事物。修理東西通常是很費事的,甚至沒有修理的可能。而且有些新東西比舊東西要好得多。每天我都帶著一部筆記型電腦,比我們在1970年代能做的事多得去了。但是我也知道基督徒有個敵人,經常引誘我們犯罪,想要讓我們分心,讓我們偏離方向。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知道我們相信什麼,和為什麼相信的原因。這也是我們為什麼必須知道如何使用我們所信的,以便做出關於人生與現實的智慧抉擇。這是門徒訓練過程的一部分。
現代性對基督教的衝擊
Modernity’s Impact on Christianity
很有趣地,我們會留意到,雖然北美的福音主義在過去50年相當穩定,但福音派基督徒的影響卻日漸消褪。身為基督徒,我們似乎愈來愈沒有能力產生影響或塑造事情。也許是因為我們容讓自己陷於現代性的潮流中,以至於我們把絕大部分的精力和努力都用在求生存上;然而上帝呼召我們不只是要我們僅僅活著。在這麼多新觀念和快速的變化當中,愈來愈多基督徒覺得沒有能力打這場仗。所以我們不再爭戰;只是隨波逐流。
作為基督徒,我們不能只是用福音的好消息向人傳講福音。我們必須用聖經的世界生活觀來培育新基督徒,讓他們成為門徒。有人曾說:「如果只贏得他們的心,卻沒有贏得他們的頭腦,你就會失去他們的心。」他是完全正確的,然而基督徒似乎正受到他們周遭世界的影響,更甚於他們從一個基督徒的角度去影響世界。
這裏是個恰當的地方,讓我向那些參與任何層面的門徒造就過程的人說,我不確定我們是蒙召要去做改變文化的人。從一個觀點看來,上帝並沒有呼召我們去改變文化,儘管傳揚福音並實踐文化使命,會對我們的文化產生極大的影響。這是有關於我們的目標和焦點。我們必須尋求有基督的樣式,關心祂所關心的,以祂要我們看待的方式來看待現實。果真如此,我們就會在群眾中凸顯出來,發揮影響力。我相信伊魯是對的:他指出基督徒能夠、也應該成為一個變動與混亂世界固定的參照點。如同我的同事在多年前說過的,基督徒必須與眾不同。
科技讓我們有能力完成並達成更多的事。但這是好事嗎?這會不會是我們滅亡的前奏?我不只是指炸彈或其他核子武器。我的意思是指那些人工的生殖與生物工程。基因複製在動物和蔬果上都完成了。我們知道人類與一些人體部分的複製也快要實現了。試管嬰兒呢?然後是人體冷凍!我在寫這本書時,正好在一個特殊家庭中有個討論,是不是要把父親的頭顱冷凍起來,以便日後可以派上用場。我們很容易看出,為什麼像伊魯這樣的人會主張,不是所有的科技都是進步。
邁爾斯說過,我們不能只是譴責現代性。因為現代性能使我們闡明身為基督徒該如何思考,如何行事。現代性可以幫助我們認識上帝要讓我們知道的,以及如何毫不妥協地,不陷在危險、不實際的陷阱中,來事奉祂。
在我對現代性的專題討論會上,我選擇了我相信對整個議題都非常重要的十個領域,似乎是我們屈服於現代性影響下的領域。在《與魔鬼共餐》這本書中,葛尼斯指出三個現代性所製造出來的危險:世俗化(secularization),多元化(pluralization)和私有化(privatization)。這些「致命的趨勢作用在現代性的原則與過程」(注3)。葛尼斯的觀點是這些趨勢之所以危險,是因為在我們認識到這點之前,它們已經入侵到我們的生活當中,並微妙地使我們偏離了方向。為了說明現代性的微妙與危險,我會從我更大的清單中選擇5個題目,有兩個是與葛尼斯重疊的:多元主義(pleuralism),私有主義(privatism),個人主義(individualism),相對主義(relativism),以及技術主義(technism)。我們也可以包括世俗主義,物質主義,靈性主義,存在主義,理性主義,以及政治,教育,權力以及性等等。我對這五點的評論沒有想要巨細靡遺,而是總結性的解釋,作為對現代性的論點。
多元主義。多元化是多元主義進入我們生活的管道。多元主義基本上是提醒我們,我們有不只一個選擇。在我們面前,在這麼多不同領域中,我們有很多選擇。只要選擇一項,如果這沒有效,就試另一個。在今天這個後現代環境中,權威是受到挑戰的,我們做出自己的選擇,誰有資格說我們是錯的呢?
多元主義鼓勵選擇與改變。這聽起來很熟悉嗎?這些是關鍵的字眼,在這個處境中,承諾、連貫性,絕對的事物,與普遍現象等字眼是不受歡迎的。多元主義是為什麼今天美國被許多人稱為是世界宗教的馬賽克或燉鍋的原因。曾有段時間,多元主義並不帶有負面的意涵。當美國成為一個國家,被設立在我們的憲法與權利法案中關於宗教的一件事是:「特許的多元主義」(chartered pleuralism)。制定憲法的人對宗教領域內的自由有高度的委身,不允許國家為人民設立、命令或支配一個宗教。在1700年代末期,這似乎是個好主意,而在那個處境下,它也的確是個好主意。然而,今天,美國在其道德、屬靈和宗教的組成上,與以往不再相同。曾經是明顯的基督徒共識,如今被百無禁忌的共識所取代了。據說美國比任何其他已開發國家擁有更多有組織的宗教,無怪乎派特森(James Patterson)與彼得金(Peter Kim)在一本書(The Day America Told The Truth)中結論到:今日的美國沒有道德共識。許多的選擇都是未受過質疑的,而我們的文化接受了這個前提,即所有的宗教都一樣優秀。
從歷史角度來看,我們顯然想維持一個多元主義的觀點。我們不要人告訴我們,該相信什麼,或如何生活。我們希望能自由地作出那些選擇,但因著現代性的影響,使得宗教在今天多元主義的環境中,基本上與生活市場失去了關聯性。
私有主義。一個相對新穎的現象,把生活分割成兩個領域:公眾領域和私人領域。當然我們總是會區分我們生活中公眾與私人的部分,然而今天的二分法是不同的。政治,經濟,教育,科學,工業是被劃分在我們生活的公眾領域中。道德,宗教,信念和我們該如何花費我們閒暇的時間與金錢,是屬於我們生活的私人部分。
這並不全然是壞的,因為沒有人能告訴我們該相信什麼,該購買些什麼,或該選擇什麼宗教。私有主義的效果是我們相信我們選擇去相信的,然後不去干涉別人。但現代文化的私有主義不只是使我們在與有不同選擇的人中間,樹立起圍牆,創造出更小的、同質的小組或族群;它也抵消了任何想要有道德影響的嘗試,因為所有的道德都有一個宗教基礎。此外,我們無法把宗教帶到我們生活的場景裏。如同有人說過的,我們不敢把我們的宗教和政治混合在一起。或如同一個政治家所說的,我的宗教不會影響我的政治。
貝拉(Robert Bellah)與他的同事馬德森(Richard Madsen),蘇利文(William M. Sullivan),石威德勒(Ann Swidler),與提普頓(Steven M. Tipton),在《心的習慣》(Habits of the Heart)(對兩百個美國家庭所作的研究)中得出結論說,美國人通常不喜歡衝突,但因為宗教有製造衝突的可能性,我們很自然就從中退縮,並讓宗教成為我們私人的生活。這就是為什麼一般來說,宗教在今日的法庭中,被視為是私人的範圍,而不是社會或社區的範圍。然而現實是,如同伯格和其他人所主張的,我們需要一個可信的結構,可以讓我們的信念得到鼓勵並得到肯定。如果宗教只是我們私人生活的一部分,我們是不可能嚴肅看待完美宗教的;宗教不能用這種方式存在。而如果我們不能分享我們的宗教信仰,我們就失去了建立關係與社群的極大潛力。因此,我們就會有孤獨、孤立和懼怕。派特森與金所採訪的人中,有將近半數的人相信沒有人認識他們。我們實際上是把我們自己向他人隱藏起來,特別是那些與我們最親近的人。
如果還有空間,我們可以探索私有主義對傳福音、敬拜和分享共同信仰的影響。後現代時代嘗試要透過一些補救的方法,如電子教會,來解決這個問題,這會給人一個假像,以為是聚在一起了,卻仍然能保有我們的隱私。
個人主義。根據個人主義的看法,我們個人的滿足感,無論是平安或富裕或選擇,是最重要的。這是我們今天所聽到,如此強調個人平安、個人自由與個人選擇,最重要的一個理由。我們把自己變成了我們世界的中心。無怪乎我們缺少社群與共同利益的觀念。當我們把錯誤的東西放在生活與現實的中心,壞事就跟著來了。在這個例子中,當我們把個人放在中心,我們很容易就忘記隨著個人權利而來的,還有個人的責任。除非我們把這些事情交融在一起,我們就沒有建立社群的盼望。
派特森與金更進一步下結論到,今日的美國有了一種新的道德權威。道德共識是不存在的,因此,個人就是意義唯一的來源。這也會鼓勵一種想法,就是各人是他們自己的律法。其結果是,我們毋須去考慮共同利益是什麼。只要我喜歡,我可以選擇作一個「怪人」(jerk),因為我是最重要的!我可以自己訂規則,過我自己選擇的生活。你能看出過著以自我為所有事情的基準的生活,對我們的文化所帶來的影響嗎?“沒有比個人更重要的了”這個概念,正在給我們的文化帶來浩劫。我想到冉德(Ayn Rand)的哲學:「自私的美德」(the virtue of selfishness)。我們的文化是自私的,因為它缺乏社群、委身和責任的意識,雖然我們在之後會看見,千禧年的世代也許會給我們一些盼望的徵象。
相對主義。相對主義是這樣一種信念,即相信沒有絕對正確或絕對錯誤的事。沒有普遍真理,因為所有的事都是相對的。在現代的時代,強調的是文化相對主義,以及所有的文化都是合法的,就沒有標準能衡量哪個文化或一個文化的特性,或多或少比另一個文化更令人信服。
如同薛華經常在他的演說與著作中說到的,如果沒有絕對的事物可以用來判斷社會,那麼社會本身就變成絕對的。必須有件事能決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有些人估計超過90%的美國人經常在說謊,創造了一種控制與權力的假像,可以重新定義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對的。布魯姆(Allen Bloom)在《美國心智的閉鎖》(The Closing of American Mind)中做出類似的觀察:大學校園的學生不再深思什麼是對的、什麼是真的,人是什麼,或上帝是誰。
巴拿和蓋洛普所作的研究,以及其他人所描繪的類似方向——甚至連宣認的基督徒中大多數人都不相信絕對真理。伯格在《無家可歸的心智》(Homeless Mind)中正確地提出:現代性承擔了它自身的、把世界觀相對化的動力。幾年以前,我曾經有一個不寒而慄的經驗:我聽說一個大學校長,當他說到我們需要考慮學生智力與道德上的健康時,卻被喝了倒彩。他被指責的是要根據誰的道德標準與誰的道德指示。我所記得的故事是,他沒有答案,而那場會議就告吹了。(注4)
美國肯定是文化上最多樣化的國家之一。它多元文化的經驗和對什麼是「政治正確」的天真理解,使得任何人都不可能堅持任何一件似乎會被所有人都接納的事——除了也許有必要免除對恐怖主義的懼怕之外。(在2001年9月11日對美國的悲慘攻擊後,存在一線曙光可以因為共同目的而攜手合作。但當然,對如何根除恐怖主義,並不存在共識。)
相對主義引發的問題林林總總。如果我們選擇根據相對主義來運作,是否有盼望,在我們文化裏各種互相競爭的價值中,能夠分辨並決定什麼是對的?我們如何從相對主義的立場,堅持任何公眾美德的外貌?因為如果像法國存在主義者沙特著名的說法:「如果沒有無限的參照點,一個有限的參照點就沒有任何意義。」(No finite reference point has meaning without an infinite reference point.),那麼,我們如何找到生命的意義呢?因為沙特沒有無限的參照點,他否認上帝的存在,而他的生命和哲學就不再具有意義。
技術主義。我們活在一個由科技來驅動的社會。我們的價值觀、態度和生活形態,都是由現代科技所推動的。技術主義是現代性的一部分,總是在尋找更新的、更大的、更好的和更快的東西。(有些人甚至會說從更根本上看,我們是被科技所推動的,而不是資訊。)
現代科技正在完成並已成就了一些很偉大的事。我想起在我一生中的科技變化和發展——電視、電腦、光纖、醫藥、衛星和運輸——甚至上月球。誰能否認科技所成就的是多麼令人吃驚的事!誰能否認科技已經大大地改變了你我的生活形態?環顧你家四周。走過你的廚房,到你們的車庫。與辦公室的網路連上線。搜尋網際網絡並購買商品。想一想生物工程和治療一般疾病上的進步。然而科技也能製造科學怪人的悲劇。
科技決定了我們的生活形態,我們的政治選擇以及我們如何使用時間。它甚至影響我們所學的和我們所發展的技巧,儘管它可能阻止一些人的學習和智力的發展。科技也有一個傾向(當它未照著它應該要作的去作,即完成上帝要人類治理大地的目的時),就是會把人類當作可被利用、隨意可以拋棄的商品。健康照護已經成為我們生活中最具挑戰性的領域之一。如今那些照顧老人的人正在看見科技如何延長人的壽命;然而他們也掙扎著如何為那些活得更久的人,創造一個健全的金融支持體系。我們也愈來愈把我們努力去延長的生命,視為沒有價值。
流行文化
Pop Culture
在為本章關於現代性的題目下結論之前,我們需要提到流行文化的問題。邁爾斯把我們的文化分成上層文化(High Culture),民俗文化(folk Culture),與流行文化(Pop Culture)。上層文化訴求的對象是知識分子;它的焦點是精緻藝術。民俗文化是本土,更傳統的文化層面,有它自己的民俗歌曲,聖歌,以及本地的烹飪。另一方面,流行文化是娛樂,短視的心態,不認為內容對經驗來說是根本的。它是個「不必憂慮,享受當下」(don’t worry, be happy)的文化。它是一種不考慮傳統或實質的文化。樂趣、娛樂,以及沒有實質,是流行文化的特徵。
流行文化可以在廣告、搖滾音樂、藝術、服裝款式以及選擇的多樣化中找到。它最主要的舞臺是電視和電影。它的道德來源是「歐普拉」(Oprah)以及其他脫口秀節目。它鼓勵個人從事使他們感覺良好的事,而不必考慮後果。它以人為中心,不以神為中心,即使是在崇拜的時候。它靠的是即時的滿足與個人的快樂。它是一種急功近利的生活態度。
流行文化是現代化的發明,切合於現代性整體的結構。它鼓勵生活的分隔化,並且依靠一個概念而成長,即如果我們不喜歡我們的收音機或微波爐或和他人的關係,我們可以把它們統統換掉。我們有眾多的選擇。如果對這個工作或教會感到不快,換一個就是了;不必依戀。而最重要的,不要讓你的宗教信念浮出到公眾領域;保持在你自己的生活裏。如果你真的提起了,至少要讓它們看起來像你周遭的文化,好叫它們能與當時的場景協調。
結語
Conclusion
我們應該如何回應我們的現代社會的無窮選擇?我們是否應該從這個世界撤退,把自己孤立起來,照著現代性所要求的,也就是把我們的信仰私有化?我們現在有「基督教」搖滾樂團、晚間俱樂部、廣告,以及其他改造「世俗」以適合敬虔者的多種嘗試。還是我們只是努力適應並調整自己,包括我們的信念和習慣,以迎合文化,好叫我們不會在其中變得突兀?還是我們有責任顯出不同?邁爾斯寫到:「我們的角色是要把向社會發聲變得像主的聖餐一樣神聖,而是嘗試去影響我們的文化,讓它更適合於照著神的形象所造的人類。」(注5)我們的文化氛圍不是無道德的,也不是聖潔的。但這並不意味著文化是沒有用或沒有價值的。我們需要創造一種文化或影響文化,使我們能達成上帝的目的。我們的文化要麼是會使我們分心,要麼是可以讓我們能更好地事奉祂。然而,如果我們未能擔負起理解我們的文化、認識我們世界的責任,我們就無法成為上帝要我們成為的鹽和光,還有真理的柱石。
我們已經提到教會裏面有更多世界的意識形態,而不是世界中有更多教會的信念。思想,理性論證,研讀和評估是困難的,但卻是必要的。我們每天都該問:我如何活在這個世界裏,理解這個世界,並向它作見證,而不會變成像它一樣?我如何享受上帝心意中的生活,而不是被我的環境所安排?事實是我們要麼是學會勇敢地面對這個世界,要麼就是經常被這個世界所挑戰。基督門徒不應該從這個世界撤退,也不可浸淫在這個世界中。
葛尼斯曾寫到:
因此,我們應該注意到俄利根的原則:基督徒可以自由地掠奪埃及,但不能設立金牛犢。要用各種方法自由地掠奪現代性的財富,但奉上帝的名要確定從火中救出來的是什麼,它會考驗我們生活的努力,是適合作上帝聖殿的金子,而不是二十世紀晚期金牛犢的形象。(注6)
(俄利根是早期教會的神父,他死於第三世紀中葉。)葛尼斯的結論,如同他開始所說的,是從我最喜愛的彼得·伯格(Peter Berger)而來的一個陳述:「要與現代性惡魔啜飲的人,最好擁有一把很長的湯匙。」(注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