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義以及與基督聯合（七）（Lee Irons）

Justification and Union with Christ, Part 7

作者：Lee Irons

07/20/2017

誠之譯自：https://upper-register.typepad.com/blog/2017/07/justification-and-union-with-christ-part-7.html

客觀/主觀稱義的區別

為了理解這一點，我們必須明白稱義的客觀與主觀之間的區別。伯克富在《系統神學》（第 517 頁）中指出，客觀稱義「包括上帝對罪人的宣告，而這一宣告是在上帝的法庭上作出的……。這種主動稱義在邏輯上先於信心和被動稱義」。另一方面，主觀稱義「發生在罪人的內心或良心中」，「從邏輯上講，被動稱義發生在信心之後」。

我更傾向於談論「客觀稱義」和「主觀稱義」，甚至是「歸算」和「稱義」，從而為因信稱義的主觀體驗保留「稱義」一詞。儘管如此，我認為這種區別是至關重要的，因為它是保持稱義與成聖、司法上與更新上的益處之間區別的關鍵，也是保持司法益處在邏輯上先於更新益處，並成為其基礎的關鍵。

萊恩·蒂普頓博士（Dr. Lane Tipton）在2012年的就職演說中批判了伯克富對主動稱義和被動稱義的區分。蒂普頓說道：

我們必須毫不含糊地堅持認為，信徒在因信與基督聯合之前，他們個人並沒有稱義，他們是在有效的呼召中….。如果主動稱義是應用救贖的祝福（ordo salutis），如果主動稱義在邏輯上先於信心，那麽主動稱義在邏輯上先於信心—與基督的聯合。從聖經和信仰告白的角度來看，這是不可能的 …. 在因著信與基督聯合之前，信徒不會（在邏輯上或時間上）獲得任何方面的司法上的義（WTJ 75 [2013]:7, 8, 10）。

顯然，蒂普頓博士拒絕盟約神學所理解的主動稱義，但我個人堅信它的重要性和有效性。我不會聲稱它是唯一合法的改革宗觀點。在這一點上，改革宗傳統內部顯然存在分歧。但從十七世紀到現在，改革宗神學在盟約神學方面進行了更系統的完善，而這一立場與之相關，並得到了廣泛的認同。做出這種區分的並不只有柏克富一人。我相信在烏爾西努（Ursinus）、麥考維（Maccovius）、歐文（Owen）、杜仁田（Turretin）、韋修斯（Witsius）、布雷克（á Brakel）、A. A. 賀治（A. A. Hodge）、巴文克（Bavinck）和魏司堅（Vos）身上也能找到這種區別。

以下是巴文克在《改革宗教理學》（約翰·博特編；約翰·弗里德譯）中的一些引文，他在其中闡述了主動稱義與被動稱義之間的區別：

因此，基督的位格及其所有益處的歸算先於益處的賜予。換句話說，稱義不是因著信心而發生，而是為了信心。在選民獲得信心之前，他們就已經稱義了。事實上，他們之所以得到這種信心，正是因為他們事先已經稱義。 (3.583)

為了維護基督完美的義和福音的全部豐盛，改革宗神學家在談到實際稱義時，區分了主動稱義和被動稱義。(4.218)

主動稱義與被動稱義的區分是為了擺脫這種唯名論模式（nomistic pattern）。在某種意義上，主動稱義已經發生在福音的宣講中，發生在外在呼召中，但它尤其發生在內在呼召中，上帝藉著祂的話語及聖靈，有效地呼召罪人，使他們知罪，驅使他們走向基督，並促使他們在基督裏得著赦免和生命。從邏輯上講，這種主動的稱義先於信心….。當這些人在某種程度上首先歸向基督（信心的直接行為），然後（藉著信心的反射行為）回到自己身上，帶著孩童般的感激之情承認他們的罪也得到了赦免，那麽，在那一刻，被動的稱義就發生了，上帝藉此在信徒的良心中宣告他們無罪 ….。雖然這裏有先後順序，但同時也有時間上的同時性 …. 因此，主動稱義和被動稱義，哪怕是一秒鐘也是不能分開的。（4.219）

巴文克明確地將他的立場與在永恒裏稱義（justification from eternity）拉開了距離（3.591；4.216）。雖然他有時會說客觀的稱義發生在救恩歷史（historia salutis）中，即發生在基督的復活中，但他明確指出這不是「完全的」或「實際的」稱義。他認為實際的稱義是基督按照恩典之約的條件在歷史上買來的，然而在內在呼召或重生的那一刻才得到實現。

恩典之約，基督與教會之間的奧秘聯合，早在信徒個人被併入這聯合之前就已經存在，否則基督也不可能為他們做出補贖。上帝對基督及其所有益處的歸算和奉獻發生在特定的人信主之前。具體地說，這種歸算和奉獻發生在內在呼召中，而重生就是被動地接受這種恩典的禮物。上帝也必須賜下這一恩賜，我們才能領受它。賜給我們的第一份恩典禮物已經預先假定了基督的歸算，因為基督是恩典的唯一來源，是聖靈的獲得者和分配者，而聖靈就是祂的靈，基督的靈。(4.214)

在我看來，這似乎非常符合聖經，尤其是巴文克如此强烈地把在救恩歷史（救贖的完成）裏實現的救贖之約（pactum salutis）視為救恩次序（救贖的施行）的基礎。

如果說恩典的第一項益處已經預設了與基督的相交，那麽基督對教會的歸算和賜與就先於其他一切….。天父在永恒裏，藉著揀選，更確切地說，在救贖之約（pactum salutis）裏，中保與那些凡天父賜予基督的人之間已經鍛造出一種緊密的聯繫。然後，在上帝的諭令中，他們之間締結了奧秘的聯合，替代就發生了 ….。以祂為首的整個教會，在客觀上已經被釘死在十字架上，與祂同死、同復活、同得榮耀。因此，恩典的所有益處都在基督的位格裏為教會預備好了。一切都已成全：上帝已經與人和好；在人這邊已經沒有任何需要添加的了。贖罪、赦罪、稱義、奧秘的聯合、成聖、得榮耀等等——它們並不是在信心之後或作為信心的結果而出現的，而是客觀地、積極地存在於基督裏。它們完全是基督受難和受死的果實，是我們藉著信心而支取的。上帝在揀選的諭令中、在基督的復活中、在福音的呼召中賜予教會這些果實，並將它們歸算給教會。在上帝指定的時間裏，它們也將成為信徒的主觀所有物。(3.523)

多麽榮耀，多麽美妙！當我們說到「因信稱義」時，往往會陷入一種誤區，即認為信心是上帝所尋找的條件，而上帝也會因著信心而賜予稱義。巴文克寫道：「如果在各方面稱義都是在信心之後，那麽信心就成了一種條件，一種必須事先進行的活動，而不可能是純粹的領受」（4.221）。但信心僅只是一種被動的領受工具。事實上，信心的恩賜本身就是聖靈重生的結果，而我們的重生是基督的功勞賺來的。因此，甚至在我們重生之前，我們就已經（主動）稱義了，以便我們能够重生和相信，從而接待基督，並將公義單單寄托在基督身上。我們不是為了稱義而領受基督並安息在基督裏。相反，我們相信我們已經稱義。

正如《海德堡要理問答》所說：「真信心是……一種堅定的確信（a firm confidence），相信上帝唯獨出於恩典，唯獨因著基督的功勞，將赦罪、永恆的義、救恩，不僅賜給了別人，也賜給了我。」（問21）。信心不是我必須滿足的條件，上帝才會賜予赦罪和公義。它是對上帝「已經賜給」我赦罪和公義的堅定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