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書亞記研讀筆記 GTB

Study Notes for Joshua

誠之譯自:Michael Horton, “Joshua,” in Gospel Transformation Bible: English Standard Version, ed. Bryan Chapell and Dane Ortlund (Wheaton, IL: Crossway, 2013), 267–298.

118 儘管上帝沒有允許摩西帶領曠野一代進入應許之地,但他在這裏被尊稱為「耶和華的僕人摩西」(第1節)。約書亞自己則將在最後承繼這個頭銜(廿四29)。在《新約》中,摩西也獲得了同樣的尊榮,儘管他必須讓路給他所預表的彌賽亞(徒三22–24;來三2–4)。(參民廿1–29關於摩西被禁止進入迦南的原因和結果的注釋。)

上帝所應許的繁榮(書一5–9)不應被寓意化或普遍化。好像只要以色列遵守盟約,這就是對健康、財富和幸福的應許。因此,我們必須小心不要將這些經文應用於現代情境,彷彿以摩西為中保的盟約的方方面面都與以基督為中保的永恆盟約相同。這些有條件的應許屬於救贖歷史中的特定時代。

儘管這個盟約有條件性,但上帝承諾永不撇棄約書亞(第5節)。這是《新約》對我們在基督裏永恆產業的永恆應許(來十三5-8)。確實,正是憑藉這應許所賦予的信心,約書亞才能順從上帝的呼召「要剛強壯膽」(書一6、18)。上帝以極大的熱忱呼召約書亞默想律法並教導百姓(7–9節),提醒我們這場征戰是一場聖戰。約書亞在軍帳中展開的並非地圖與戰略,而是律法——而且上帝將作戰計劃賜給了他。

124 約書亞打發兩個探子去偵察那地,特別是耶利哥城。迦南地那些拜偶像、行暴力城邑的審判,已在創世記十五13–16中預言(參利十八24–30;申九5)。

喇合不僅是迦南人,還是個妓女。她的謊言(書二4–11)不僅是欺騙,更是叛逆。然而,兩位《新約》作者稱讚喇合的信心(來十一31;雅二25)。喇合並非出於「恐懼」行事,而是向在「耶和華」裏(書二9)承認她的信仰—,稱耶和華是她自己民族所篡奪並褻瀆的這片土地的真正君王。喇合的信心驅使她勇敢順服,與先前因缺乏信心而在曠野倒斃的以色列人形成鮮明對比。

如同耶穌所接納的悔改妓女,喇合放棄了她過去的身份,成為上帝救贖故事的一部分。她混亂的道德背景並非障礙。事實上,她被列入馬太福音中耶穌基督的家譜(太一5)。在藏匿探子時,她與教會一同「踐踏蛇」(參路十19),預表基督藉著福音的宣講最終戰勝地獄之門。喇合也預表外邦人因信稱義(加三6–9;來十一31;雅二25)。簡而言之,她是上帝在人類歷史中恩典計劃的美麗典範——揀選外邦人、不配得的人,並使用他們成就救贖大工。

117 以色列正準備聽從上帝的命令,從「空虛混沌」(tohu wabohu;參創一2)進入安息日的安息的應許之地。正如上帝的創造工作,以及祂賦予亞當作為祂形象佩帶者的類似使命,這一努力是從混亂到秩序與安息的過渡。

透過喇合的忠心,探子帶回了好消息。經過三天的休息,以色列的先頭部隊已準備好渡過約旦河進行征服。這呼應了上帝在西奈山上對百姓的命令,要他們自潔,為第三天上帝在榮耀中向他們顯現做準備(出十九10–11)。約櫃(象徵上帝的同在)是戰士們跟隨的旗幟。它是上帝自己的移動征服寶座,表明以色列的供應並非出於他們的能力(書三3、8)。然而,上帝的子民被嚴厲警告不要過於靠近祂的同在(第4節)。這與上帝的同在以人子之身而非約櫃的形式降臨並住在子民中間的情景恰恰相反(約一14)。在拿撒勒人耶穌身上,上帝的子民走向安息的旅程更加完整,因為上帝親近他們,邀請所有人到祂那裏去(太十一28),甚至觸摸不潔淨的人,並使他們潔淨(太八2–3)。

約書亞不會在戰場上高舉自己;相反,上帝應許約書亞,「必使你在以色列眾人眼前尊大,使他們知道,我怎樣與摩西同在,也必照樣與你同在」(書三7)。正如約書亞自己所解釋的,「明天耶和華必在你們中間行奇事」(第5節)。這幾乎就像以色列的戰士只是上帝征服行動的旁觀者。約書亞告訴士兵們,「必在你們面前趕出」那些惡人的,是上帝(第10節)。這與40年前出埃及時的情景遙相呼應:當抬約櫃的祭司站在水中時,約旦河將被截斷,「立起成壘」,直到全體軍隊都過去(第13–17節)。

在出埃及時,耶和華在紅海開闢了一條道路;如今,祂也在約旦河開闢了一條進入迦南地的道路。這一切都為我們預備了祂藉著自己的兒子所開闢的道路,祂自己曾行走在海面上,如同行走在乾地上(可六45–52)。通往上帝自己最終安息的道路,是藉著基督的死與復活為我們預備的,因為祂為墮落人類的罪孽贖罪——我們這些在生活中總想靠自己的方法謀求出路的人。

124 約書亞照著耶和華的吩咐,選了十二個人,每人從約旦河中取一塊石頭,代表十二支派,表明上帝的供應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為祂子民的每一支派。這個象徵在《新約》中被耶穌所採用,祂揀選了十二個人,要將福音傳給萬國(太十1–15;廿八16–20)。

作為得勝的君王,耶和華吩咐這十二位代表建造一座紀念碑。軍隊歡欣鼓舞、忠心響應的場景,標誌著以色列歷史上的偉大時刻(書四1–14)。祭司將約櫃從河床中抬出後,「約旦河的水就流到原處,仍舊漲過兩岸」(第18節)。約旦河的紀念碑將向後代見證耶和華為祂子民所行的奇妙大事(20–24節)。當列國紀念自己帝國的勝利時,以色列的紀念碑則頌讚耶和華的勝利。

上帝子民今日所慶祝的至高勝利,是基督在生命、死亡與復活中所成就的奇妙大事。

112 約旦河對岸的諸王和統治者對以色列感到恐懼,這不足為奇(第1節)。即使在他們看到耶和華第一把閃亮的劍之前,那些篡奪上帝寶座和土地的偶像崇拜者就已經被判了死刑。一切——土地、人民、牲畜、鍋碗瓢盆——現在都歸於上帝,或遭毀滅,或得拯救。

在將刀指向迦南人之前,上帝在這章中先將刀指向以色列人,甚至指向約書亞。以色列人受割禮——這割禮使他們歸於拯救而非毀滅。

上帝在亞伯拉罕時代設立了割禮(創十七章)。在希伯來語中,「立約」實際上是「切一個約」(karat berith)。在逾越節的筵席中,一隻動物被宰殺,與生命隔絕,作為替罪羊,以拯救歸上帝為聖的家庭,而在割禮中,包皮被割除,以拯救整個人免於被上帝的審判刀劍割除——從而將從那個人所生的家庭奉獻給上帝。未受割禮的男性(以及他們所代表的家庭)被「剪除」在上帝的盟約之外(創十七14)。在帶領百姓穿越紅海之前,耶和華設立了逾越節並為男性行割禮,以標記祂的子民為「都是我的!」(出十二43~十三2)。然而,曠野中的先祖甚至未能遵守這一基本要求,因此「以色列的子孫」需要「第二次行割禮」(書五2–7)。他們痊癒後,上帝收起了針對以色列的刀劍,甚至「將埃及的羞辱從你們身上滾去了」(第9節)。這是一個新篇章。父輩的不忠已成過去。在《新約》中,洗禮作為一種新的歸聖標誌,與割禮相類似,但無需流血,因基督的血已經一次獻上(西二11–12;參林前十1–13;來十10)。

與出埃及相似,受割禮的人隨後「守逾越節」(書五10)。「逾越節的次日,他們吃了那地的出產:正當那日,吃無酵餅和烘的穀」(第11節)。他們不再需要「路上的嗎哪和鵪鶉」,因他們已經到達了豐盛的目的地,並且「那一年,他們卻吃了迦南地的出產」(第12節)。靠著上帝的應許和大能,祂的子民進入了應許之地。上帝古老的應許正朝著實現邁進。

1315 這個奇怪的記載既令人震驚又令人困惑。一個人拔出刀站在約書亞面前。約書亞懷著戒心問他站在哪一邊。他說:「都不是。我是耶和華軍隊的元帥。我現在來了。」(13–14節)。據說,當一位朋友向亞伯拉罕·林肯保證「上帝站在你們一邊」時,他回答說:「先生,我關心的不是上帝是否站在我們這邊;我最關心的是要站在上帝那邊,因為上帝總是對的。」無論人們如何看待林肯的個人信仰,這正是以色列在此處應持有的立場。在普通戰爭中,陌生人的宣告可能被視為威脅。畢竟,約書亞不是耶和華軍隊的元帥嗎?然而,約書亞知道他面對的是上帝自己。他的姿態、稱呼(從「僕人」到「主」)以及他提出的問題,都表明約書亞認識到一種條約或盟約關係,他在這種關係中面對的是他自己的偉大君王。這個元帥吩咐約書亞要脫鞋,與耶和華在燃燒的荊棘中對摩西的命令完全相同,這促使約書亞迅速回應(14-15節)。只有當約書亞絕對且無條件地向這位元帥投降時,他才得以幸免於難,並從那位坐在約櫃上的、將要帶領他軍隊的君王那裏獲得了作戰計劃。

儘管我們必須抵制幻想,但許多神學家認為《舊約》中有多處記載,將「耶和華的使者」視為正是耶和華自己的奧秘顯現——一種「神顯」(theophany)(例如創十六7–14;十九1–5;廿二11–19;民廿二22;亞三)。這些顯現表明,上帝一直透過祂兒子作為中保和干預者,在歷史上持續地供應祂的子民。耶穌基督是父所立的君王(詩篇第二篇),是上帝軍隊的神聖元帥(太廿八18;來二14–15;啓十七14,十九11–21)。今日,祂仍從天上以人的肉身坐在父的右邊,指揮祂的軍隊,聖靈則帶領地上的戰役。將賴祂要從那寶座上降臨,在最後的審判與完全救贖的事件中回到地上。

與此同時,我們記念福音。約書亞曾問:「你是幫助我們的,還是幫助我們敵人的?」(書五13)。我們今日可在心中提出此問,並確知天上的回答是:祂與我們同在。因耶穌自己曾上十字架,並允許刀劍加在祂身上。耶穌允許上帝與祂為敵,好叫上帝在我們失敗時,仍始終與我們同在。「如今,那些在基督耶穌裏的,就不定罪了……既是這樣……上帝若幫助我們,誰能敵擋我們呢?」(羅八1、31)

127 重點再次落在耶和華(而非以色列)的行動上。上帝告訴約書亞:「看哪,我已經把耶利哥……交在你手中」(1–2節)。在實際投降之前,勝利已然成為客觀事實。這與近代的皇家儀式相似,古代近東地區吹響公羊角號,宣告得勝君王的到來。

耶利哥被攻陷的最後一天是安息日(即上帝所賜的安息時間)。然而,以色列並非透過勞作來獲得,而是直接接受一個王國。耶和華爭戰,而以色列只需宣告(透過號角)並承受勝利。一切活物(人和動物)都必須被毀滅(16–17、21節)——儘管我們應再次記住,此命令僅針對以色列與迦南人的交往(參申廿10–18)。

上帝命令約書亞執行的行軍和音樂行為(書六3–5)對於一場軍事行動而言幾乎顯得滑稽。然而,約書亞照此吩咐而行,到了第七日(安息日),耶利哥的城牆轟然倒塌(9–21節)。當以色列履行作為耶和華在地上代表的使命,統治並征服萬民時,百姓便進入到上帝的安息裏。

耶利哥的陷落與啓示錄中巴比倫的陷落相似,其中聖徒跟隨手持利劍的羔羊凱旋。甚至諸王的陰謀(參書十~十一章與啓十二章)和七號角(參書六與啓八~十一章)在最後的戰役中再次出現,叛逆的帝國最終被永遠滅絕(啓十七~十八章)。最終,耶和華的仇敵及其聖徒(法老、迦南人、巴比倫)不過是仇敵的僕人,終將被扔進火湖(啓廿7–10)。所有這些故事背後的故事,是女人的後裔(基督)與蛇的後裔(創三15)之間的戰爭。

約書亞記六章12–27節強調了所有人與萬物的徹底滅絕。事實上,戰士們被警告不要拿任何戰利品據為己有。他們不是掠奪者,不配分得戰利品,而是聖潔的僕人(16–19節)。

除了喇合和她的全家,所有人與物都被毀滅,這表明對所有——甚至是最惡劣的——轉向以色列上帝之人的恩典。在喇合和她的家人被帶入安全之地後,整個城市「和其中所有的」都被焚毀(第24節)。約書亞宣告,凡重修這耶利哥城的人,即使只是奠定根基,都當在上帝面前受咒詛(第26節),這一咒詛在列王紀上十六章34節中得到了應驗。

正如一切屬於不敬不虔之人的物都要「在耶和華面前毀滅」,一切屬於信徒的都要被宣告為聖潔(書六22–23,25;參徒二39,十六15、31–33;林前一16,七14)。這種群體一體性(corporate solidarity)與現代個人主義和民主的觀念相悖。然而,它對於理解聖經中盟約身份的概念至關重要:領袖如何,百姓便如何——家庭的頭如何,家庭便如何。《新約》聖經沿用這一解釋原則,說明所有在亞當裏的人都分享他死亡的命運,而所有在基督裏的人都分享祂永生的「命運」。正如耶和華在以色列人眼前戰勝耶利哥城,耶穌也在我們眼前戰勝撒旦。

126 王的信實達到高潮後,僕人的墮落隨之而來。到目前為止,以色列在耶和華的勝利中實際上幾乎沒有做什麼或有什麼可誇口的。耶和華得勝;以色列繼承。「但以色列人在當獻的物上犯了罪」,因為亞干私吞了部分戰利品。「耶和華的怒氣就向以色列人發作」(第1節;參六1–27注)。與此同時,約書亞繼續出征,向艾城進軍。然而,被迫撤退後,以色列人的心「消化如水」(第5節)。形勢竟如此逆轉!與摩西的怨言相仿,約書亞撕裂衣服,在耶和華面前困惑地呼喊,直到君王告知他的僕人,這次挫敗是因營中有人犯了罪:具體而言,是保留了當滅的聖物(6–11節)。上帝對自己的殿宇充滿熱情(參約二17),這熱情如今將吞滅以色列,除非採取行動阻止。

再次,基於我們個人的假設,我們可能會覺得上帝因一人的行為而審判整個民族是不公平的。然而,在古代近東,個人是家庭的一部分,家庭是城市的一部分,城市是帝國的一部分。大君王是頭,從最大到最小的每個人都是他帝國身體的一部分。以色列也是如此。耶和華揀選、拯救並呼召了祂的子民——不僅僅是逐一地,也是作為一個整體的子民,他們在西奈山如同一人立了誓約。在以色列歷史的後期,君王代表百姓發言。君王如何,百姓也如何。他是他們的立約元首。

將罪或順服從盟約首領歸算給其整個身體的原則,在羅馬書第五章中亞當與基督的對比中顯而易見。亞干並非以色列全體的首領,但他的罪過仍被歸算給整個身體。他的罪使上帝與子民之間盟約關係的錦繡上出現裂痕。這裂縫必須修復。於是,整個民族按支派出現在上帝的法庭前。隨後,為了確定罪人,耶和華將透過抽籤選出一個支派,接著是家族,然後是家庭,最後是個人。然後,罪人將自己獻上焚燒——「他和一切所有的」——因違背盟約(書七15)。

與喇合的信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亞干的罪行因以色列的探子依賴「以色列軍中的二三千人」而非耶和華而加劇(3-4節)。約書亞帶著以色列全會眾將亞干帶到亞割谷(亞割的意思是「連累」),「以色列眾人用石頭打死他」(第25節)。發生在耶利哥的事如今也發生在亞干身上:他和他的全家、牲畜以及所有財物都被焚毀。「眾人在亞干身上堆成一大堆石頭,直存到今日。於是耶和華轉意,不發祂的烈怒」(第26節)。隨著亞干的處決,耶和華的忿怒從以色列的營中轉離了。

亞干代表百姓,因他的罪當被處決。耶穌代表祂的百姓,卻不應受死。「祂並沒有犯罪,口裏也沒有詭詐」(彼前二22)。在這兩件事上,我們既感受到罪的嚴重性,也感受到上帝為拯救百姓脫離罪的傳染與敗壞所不惜採取的極端措施。亞干和耶穌都被處決,好叫上帝的忿怒轉移。但在一項令人驚嘆的替代行動中,我們這些罪人,本應承受亞干的命運,卻因耶穌——我們的代表元首——替我們付上了罪的代價,而得以白白蒙赦免,被接納進入上帝的家中。

135 現在,聖戰可以繼續了,因為上帝的子民已經擺脫了亞干的罪,重新信靠耶和華。上帝對約書亞說:「看哪,我已經把艾城的王和他的民、他的城並他的地都交在你手裏」(第1節)。唯有此時,上帝才允許百姓奪取城中的財物和牲畜作為戰利品,從這已被分別為聖的勝利中為自己預備所需(1–2節)。艾城的居民「沒有留下一個」,無論男女,皆被刀劍殺戮;城池被焚毀,王被掛在木頭上,埋葬在石堆之下(22–29節)。

由於上帝的勝利,約書亞在以巴路山上築了一座壇,重新立約,將摩西吩咐的一切話都宣讀給百姓聽,並獻上贖罪祭和平安祭(第31–35節)。這一事件緊緊遵循摩西在以巴路山築壇並宣讀盟約咒詛的行動(申廿七1–26)。該地也靠近(若非實際上就是)亞伯拉罕昔日為耶和華佔領迦南地而築壇獻祭之處(創十二6–7),以及以色列(即雅各)在重返先祖之地後,為耶和華獻祭並立壇的地方(創卅三20)。換言之,這是要百姓明白:儘管歲月流逝,儘管他們背離上帝,上帝始終信守古老的應許,將他們盟約先祖之地賜給他們。

在約書亞記第八章中,上帝的子民出戰,戰後獻祭給上帝。而在福音中,這一合乎常理的順序卻出人意料地被顛倒了。作為我們的逾越節羔羊,耶穌已經被殺獻祭了(林前五7)。如今,我們是在已經獻上的祭物光照下,與真正的敵人——撒旦、地獄和定罪——展開戰鬥。

127 如今,甚至那些曾經彼此為敵的國家也聯合起來(第2節),共同對抗上帝即將降下的毀滅性風暴。那些上帝曾告訴亞伯拉罕祂要為他們積蓄忿怒的民族(創十五16),現在卻被列在「即將被毀滅」的名單上(書九1–2)。然而,其中一個國家因其欺騙行為(3–13節),加上以色列未聽取並遵行耶和華的旨意(14–15節)而幸免於難。儘管約書亞很快發現基遍的領袖們行事詭詐,但他仍讓他們存活。但他叫他們成為奴僕,從事砍柴挑水等卑微工作(16–27節)。

耶和華實際上透過這種情況實現了祂的目的,因為使基遍人在祂的土地上成為奴僕,實現了對迦南的咒詛,即迦南要作閃的奴僕(創九26)。即使透過欺騙(首先是喇合,現在是基遍人),上帝正在實現祂的目的。這一切預示著有一天,從萬國中將有一群人湧入錫安(路廿四47;徒一8;啓五9–10)。

事實上,外邦人如喇合或基遍人偶爾被納入上帝子民的行列並非異常現象;這正是貫穿整本聖經的救贖故事的核心(羅十五4–13)。上帝應許亞伯拉罕,萬國都必因他得福(創十二3),而在新天新地中,我們看見羔羊被「許多的人,沒有人能數過來,是從各國、各族、各民、各方來的,站在寶座前」所讚美(啓七9)。

十1–28 就像任何面臨迫在眉睫的威脅而呼求其宗主(國王)的附庸國一樣,基遍向約書亞求助,請求他保護他們免受異教諸王聯盟的攻擊(1–6節)。上帝再次應許,祂必將敵對聯盟交在約書亞手中,無一倖免(第8節)。這又是一次直接而奇妙的勝利,敵人逃跑時,耶和華的軍隊在他們面前(第9–11節)。軍事勝利的來源——上帝降下的巨大冰雹和太陽停住——強調了這是來自天上的勝利。是耶和華再次為以色列爭戰。這不是以色列比敵人更聰明或更強大的結果(11-15節)。

五王被安全地關在洞穴中後,上帝命令以色列人攻擊敵人。得勝後,約書亞對士兵說:「你們近前來,把腳踏在這些王的頸項上」(22–24節)。我們再次聽到應許的彌賽亞將要粉碎蛇的頭(創三15)的回響,以及基督的門徒們氣喘吁吁地回來報告說,他們奉祂的名踐踏蛇(即制服魔鬼)(路十17–19)。

29~十二24 在征服南迦南(十29–43)和北地(十一1–23)的過程中,這個熟悉的公式反復出現:「耶和華也將那城和它的王交在以色列人手裏,沒有留下一個」(十30)。一座座城池相繼陷落,上帝將它們交在以色列手中,以色列便佔為己有(十21–41)。「約書亞一時擊敗了這些王,並奪了他們的地,因為耶和華以色列的上帝為以色列爭戰」(十42)。

然而,在上帝得勝的讚歌中,仍夾雜著以色列不完全順服的破碎之音,以「都沒有」(十一13)、「除了」(十一19)和「只在」(十一22)。這些音符凸顯了這樣一個事實:我們因疏忽而犯罪,與因行為而犯罪同樣嚴重——不僅在於我們所做的,更在於我們未做的事。這些疏忽與關於耶和華君王的報告形成鮮明對比,即「耶和華你們上帝所應許賜福與你們的話,沒有一句落空」(廿三14)。

約書亞征服迦南的故事是真實的歷史,正如基督再臨也會是真實歷史那樣(弗一15–23;啓五9–10,十九11–21;廿7–10)。然而,當我們閱讀這些關於征服迦南的記載時,我們不禁感到沉重;細心的讀者不可避免地會注意到,上帝的供應和信實與以色列人反復無常的信心和搖擺不定的順服形成了鮮明對比。這種張力無法永遠存在,因上帝是公義聖潔的。以色列必須履行其盟約義務,否則必將滅亡。

在基督裏,那真正的、最終的以色列,這一切都要得著應驗。在基督的生命、死亡與復活裏,上帝的公義與聖潔得以完全彰顯,一位忠信的以色列人履行了盟約義務,罪咎受到死亡的刑罰。而上帝的子民,仰望上帝為他們爭戰,得以自由且完全地被宣告無罪。

十三1~十四15 約書亞記十三章8節標誌著從征服階段向分配戰利品階段的重大轉變。這不是一場混亂的土地搶奪,每個人為自己而戰,像惡人一樣搶劫和掠奪。相反,這是上帝為每個支派預定的產業的有序分配(參民32~35章)。上帝所賜的福,其產業總是按著上帝的計劃(弗一11、14,二18;彼前一4;彼後三13)。而土地的分配,最重要的是對上帝應許的應驗的頌讚。

正如上帝制服了深淵的混沌,並舍立各領域的王,祂將迦南地置於十二支派的統治之下,使混沌成為有序的宇宙。上帝將繼續趕逐祂的敵人。祂親自動工;約書亞只需接受耶和華的勝利,並按照上帝的話語分配地理上的戰利品(書十三6–7)。

但並非百事順利。「然而,以色列人卻沒有趕逐基述人、瑪迦人,這些人仍住在以色列中,直到今日」(十三13)。同樣的失敗在十五章63節中也被提及。這種對邪惡的容忍,就像亞當在伊甸園中讓邪惡的蛇說話而非趕走它一樣,最終會導致以色列被引誘,正如上帝所警告的(申七4,十二29–31)。

一個值得注意的例外是迦勒。在約書亞記十四章6–15節中,約書亞同意迦勒征服希伯崙的請求,儘管那裏住著強大的亞納人,而且迦勒此時已85歲高齡。迦勒因信靠耶和華,獲得了與年輕時相當的力量,並繼承了希伯崙。迦勒因此成為希伯來書中所描述的敬虔模式的早期典範,即那些「不退後」的人,儘管他們自己無能為力,但因著信心,他們承受了上帝的祝福(來十39;參羅四13–16;加三、18)。

然而,在以色列得勝之後,「於是國中太平,沒有爭戰了」(書十四15;參十一23)。在短暫而輝煌的時刻,人們瞥見了上帝永恆安息日的影子:在流奶與蜜之地得享安息。這種安息在伊甸園中被賜予,因人類墮落而失落,在基督裏重新獲得(太十一28–30),並將在新天新地中最終完全應驗(啓廿一1–4)。今日基督徒讀到約書亞和上帝的子民進入應許之地並享受平安時,我們的心思被帶到那屬於我們的產業上(太十九28–29;羅四13),這產業因基督完成的工作而堅不可摧。

十五1~廿一45 第十五章繼續測量以色列在應許地所分得的產業。產業的分配在第十八章結束,報告說:「那時,以色列的全會眾都聚集在示羅,把會幕設立在那裏。那地已經被他們制伏了」(十八1)。正如創世記第一章和第二章中,耶和華的話語制服了混沌,將受造物劃分為由各種受造物君王統治的分配有序的領域,人類作為祂的代表統治萬有,迦南的道德混沌——「空虛混沌」(tohu wabohu,黑暗與空虛;創一2)——已被制服。那條蛇至少已被部分驅逐。每個支派,如同一位受造物君王,都有自己的領域要守護,並代表耶和華管理。結果,至少目前而言,是安息:「那地已經被他們制伏了。」

同時預示著上帝土地上不可避免的敗壞以及上帝的救贖安排,第廿章指定了六座逃城,第廿一章指定了利未人的城邑。兩者都涉及罪的問題。然而,正如這盟約的其他方面一樣,新盟約將超越舊盟約,正如基督的現實將超越《舊約》的「預表」(types)。

再次強調以色列的故事與那些以宗教為藉口行暴力之實的帝國和民族的黯淡記錄之間的差異,征服迦南地的英雄是耶和華。約書亞不是以色列在迦南的「開國元勳」。迦勒不是因愛國主義和軍事才能而受到讚揚。「這樣,耶和華將從前向他們列祖起誓所應許的權地,賜給以色列人。他們就得了為業,住在其中」(書廿一43)。這是我們在約書亞記中反覆聽到的主題。「耶和華……使他們四境平安;他們一切仇敵中,沒有一人在他們面前站立得住。耶和華把一切仇敵都交在他們手中。耶和華應許賜福給以色列家的話一句也沒有落空,都應驗了。」(廿一44–45)。

在面對各種試煉時,讀到上帝對信徒信守承諾的徹底忠誠,對今天的信徒來說是極大的安慰。上帝對子民所作的應許沒有一樣落空,因為耶穌基督已經成就了「上帝的一切應許」(林後一20;參《新譯本》;《和》上帝的應許)。耶穌應許賜予安息(太十一28)。祂應許我們必得勝仇敵(路十19)。祂應許有一天必接我們到祂那裏去(約十四2–3)。

廿二19 流便支派、迦得支派和瑪拿西半支派曾被賜予約旦河東的土地,條件是他們要幫助其餘支派征服迦南(參民卅二章;書十三8–33)。約書亞記第廿二章記載了約旦河東支派在約書亞稱讚他們遵守上帝的命令後,返回他們的土地——儘管在此處,耶和華作為真正的拯救者被明確指出是「使你們的弟兄得享安息」的那一位(第4節)。如今,河東支派也應佔有自己的應許產業。他們被勸勉要「切切地謹慎遵行誡命律法」,盡心盡性愛耶和華(4–6節)。

這種在拯救之後頒布指令的模式,與古代君王立約的結構相呼應:一位偉大君王(此處為耶和華)已經拯救了子民;如今,作為歡欣感恩的回應,較小的一方(此處為以色列)應當如何在土地上生活。耶和華為以色列贏得的產業已被賜予他們。信息清晰明確:「這地現在是聖地,要使它保持聖潔。」

廿二1034 河東支派想在約旦河邊慶祝耶和華的勝利,而河西支派(由熱心的祭司非尼哈帶領,他是亞倫的孫子)準備對他們的兄弟宣戰,因為他們認為他們在示羅以外的地方設立了與耶和華所吩咐的祭壇相競爭的祭壇。非尼哈指責他們違背盟約,將上帝的忿怒降臨在「以色列全會眾」身上(第18節)。再次強調了盟約的一體性,這讓人聯想到亞干事件,因為非尼哈自己也提到了這一點(第20節)。然而,當河東支派解釋他們建造祭壇是為了遵守盟約時(第21–29節),河西支派便退讓了。

一方面,這一事件凸顯了雙方的聖潔熱忱。另一方面,它凸顯了對上帝的聖潔與自身罪性的認識所引發的緊張與相互猜疑。以色列人已然心神不寧,急於守約以避免上帝的審判之劍轉向自己。整個場景揭示了居住在耶和華所分別為聖之地所帶來的不安感,因為上帝的同在意味著生與死。所有人——耶和華、約書亞和以色列人——似乎都期待著一段短暫的蜜月期。新盟約的優越性再次顯現,上帝自己——聖靈——作為見證的祭壇,是一位永遠內住的禮物,封印了我們的和好,並作為保證我們最終得贖的定金(林後一22;弗一13-14)。

廿三1~廿四33 約書亞再次以上帝對應許的完全信實為依據,吩咐以色列的領袖們遵守盟約(廿三1–3)。他們的順服將是對上帝供應的回應,而非靠自己賺取。百姓已領受了他們分得的產業。因此,以色列人再次起誓並遵守誓言,要忠心順服上帝的命令。否則,那條蛇必再次迷惑僕人,「直到你們從耶和華你們的上帝賜給你們的這美地上滅亡為止」(廿三13)。上帝已信守每一句話,但若以色列不守,上帝加在迦南人身上的每一樣咒詛都必臨到他們頭上,「直到把你們從耶和華你們的上帝賜給你們的這美地上消滅為止」(廿三14–16)。

第廿四章記載了在示劍的最終盟約更新。如同在西奈山,以色列在示劍的盟約更新中承擔了發言的角色。在兩種情況下,盟約都假設上帝已經賜下應許並信守這些應許。

我們還被提醒,唯獨耶和華是王。這是十誡的第一誡,也是整個盟約的總結(申五7;參太六24,十34–39;約十四6;徒四12;林前十21–22)。盟約套語再次出現:上帝已經賜下;「現在你們要敬畏耶和華,真誠地按著真理事奉祂」(書廿四13–14)。百姓的回應表明他們理解了盟約中的這一秩序:上帝的拯救與賜予是他們以愛心順服其命令的回應基礎。他們起誓要遵行律法上的一切話(廿四16–18)。

按現代標準,約書亞對百姓誓言的回應(廿四19–20)難以將其視為一位偉大的激勵性領袖。相反,約書亞懷疑(而耶和華早已知道)以色列人無法遵守這律法。類似的情況在申命記中也可見到,以色列人蒙召要「給你們的心行割禮」(申十16),然而上帝預言,在以色列人失敗並且被擄後,祂將拯救祂的子民,並說:「耶和華你的上帝必把你心裏和你後裔心裏的污穢除掉」(申卅6)。即便只是臨時「釘附」在舊盟約裏,新盟約的祝福——那些超越人類夥伴不忠與定罪的祝福——也已被預先應許。我們在先知書中(耶卅一章和結卅六章)更清楚地看到這一點,而上帝主動在人心深處所成就的這內心的工作,最終在基督裏藉著祂的靈得到應驗(羅二25–29;西二11)。

「不,我們必定事奉耶和華,」百姓回應到(書廿四21)。約書亞莊嚴地確認他們的回應:「『你們選擇了耶和華,要事奉他,你們為自己作證吧。』他們說:『我們願意作證。』」(廿四22)。誓約儀式圓滿完成。以色列與耶和華結為夫妻,這位恩典與聖潔的上帝必永遠履行祂的應許。唯一剩下的事就是將盟約條約存放在檔案館中,在這裏是「一塊大石頭」放在「耶和華聖所」附近,向他們「作見證」(廿四25–27)。眾人各歸各家,約書亞則回到他的天家,享年110歲。在此處,他首次被稱為「耶和華的僕人」(廿四29)——這一頭銜此前僅歸摩西所有,日後將由彌賽亞親自承接(賽五十二13~五十三12;徒三13、26)。

約書亞的去世標誌著從應許時代(創世記十五章至出埃及和征服)向應驗時代(治理並守住應許之地)的過渡。然而,如同哈姆雷特戲中戲的結構,這個故事是一個比喻或微型敘事,預示著一個更深遠、更廣闊的應許與應驗模式。以色列因在應許之地不忠而被擄。然而,超越被擄,亞伯拉罕所蒙的最大應許將得著應驗:即賜下一位後裔,萬國萬族都必因祂得福;一位更偉大的約書亞,祂將以公義征服、制服並永遠統治世界;以及一位比熱心的非尼哈更偉大的祭司,因為這位祭司在潔淨聖殿後,能最真實地說:「我為你的殿心中迫切,如同火燒。」(約二17;引自詩篇六十九9)。

與約書亞時代不同,信徒並非僅僅繼承中東的一小塊土地。相反,他們「必承受地土」(太五5)。更令人震驚的是,我們永恆的產業並不取決於我們的忠心。因為,如同喇合,我們聽見了上帝大能作為的名聲,我們為與死亡和地獄結盟而悔改,以信心擁抱基督作我們的得勝君王。因基督的復活,我們已被賜予那「不能朽壞、不能玷污、不能衰殘,為你們存留在天上的基業,就是你們這因信蒙上帝能力保守的人,得著預備在末世要顯現的救恩」(彼前一4)。

儘管成為神治的「祭司的國度和聖潔的國民」(出十九6)是何等榮耀,但這種特權的體驗完全取決於以色列在守約上的成功,且僅限於一個民族。然而,在新盟約中,由凡信靠基督的猶太人和外邦人所組成的教會都蒙賜這些寶貴的頭銜(彼後三13;參啓五9-10)。教會作為從天上降下來的新耶路撒冷而存在(啓廿一1-2)。我們不是來到西奈山,而是來到錫安山,「那天上的耶路撒冷」(來十二18,22)。每一個國度——包括在西奈山建立的國度——都可能被震動,因為它依賴於對無能的罪人所要求的愛心、公義與和平。但有一天,萬由都將被震動,唯有基督的國度屹立不倒。「因此,我們既然領受了不能震動的國,就應該感恩,照著上帝所喜悅的,用虔誠敬畏的心事奉祂;因為我們的上帝是烈火」(來十二2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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