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ght Lessons on the Psalms from the Book of Hebrews
作者：Alastair Roberts
誠之譯自：https://theopolisinstitute.com/eight-lessons-on-the-psalms-from-the-book-of-hebrews/
在希伯來書中，沒有哪本書比詩篇被引用得更多：幾乎每頁都有對詩篇的引用或隱喻。而且，許多引用並非只是隨意的提及，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並反覆引用的，因為希伯來書的作者在展開其核心論點時，會反覆引用這些內容。希伯來書的大部分內容是對詩篇的闡釋，而不僅僅是零散的隱喻或引用。
希伯來書中引用的關鍵詩篇段落包括詩篇二章7節——
我要宣告耶和華的旨意：「受膏者說：我要傳聖旨。耶和華曾對我說：『你是我的兒子，我今日生你』」。（詩二7）
這段經文在希伯來書一章5節和五章5節中被引用，與基督的升高和被任命為君王祭司的職分有關。
希伯來書一章10-12節中引用了詩篇一〇二篇25-27節，引入了本書的一個重要主題——對重整末世萬有秩序的期待，這一主題在第十二章中尤為突出。其中我們或許也能聽到對希伯來書十三章8節的預示——「耶穌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遠，是一樣的。」
你起初立了地的根基；天也是你手所造的。天地都要滅沒，你卻要長存；天地都要如外衣漸漸舊了。你要將天地如裏衣更換，天地就都改變了。惟有你永不改變；你的年數沒有窮盡。（詩一〇二25-27）
在希伯來書的論述中，特別關注了詩篇110篇的第1節和第4節：
耶和華對我主說：「你坐在我的右邊，等我使你仇敵作你的腳凳。」
以及
耶和華起了誓，決不後悔，說：『你是照著麥基洗德的等次永遠為祭司』。」
第二節經文，關於麥基洗德永恆的祭司職分，為五章6-10節和六章13節~七章28節的論述提供了聖經背景。
二章5-9節突出強調了詩篇八章4-6節，希伯來書將其與基督的道成肉身和升高聯繫起來：
「人算什麼，你竟顧念他？世人算什麼，你竟眷顧他？你叫他比天使微小一點，賜他榮耀尊貴為冠冕。你派他管理你手所造的，使萬物……都服在他的腳下。」（詩八4-6）
希伯來書在三章7-11節闡述了詩篇九十五篇7-11節。
「惟願你們今天聽他的話：你們不可硬着心，像當日在米利巴，就是在曠野的瑪撒。那時，你們的祖宗試我探我，並且觀看我的作為。四十年之久，我厭煩那世代，說：『這是心裏迷糊的百姓，竟不曉得我的作為！』所以，我在怒中起誓，說：『他們斷不可進入我的安息！』」（詩九十五7-11）
十章5-14節中以一種令人驚訝的方式引用詩篇四十篇6-7節，與基督完美的自我奉獻有關。
「祭物和禮物，你不喜悅；你已經開通我的耳朵。燔祭和贖罪祭非你所要。那時我說：『看哪，我來了！我的事在經卷上已經記載了。』」（詩四十6-7）
除了這些對詩篇的更廣泛引用外，還有其他一些引用和隱喻。例如，二章11-12節引用詩篇廿二篇22節，一章8-9節引用詩篇四十五篇6-7節，十三章6節引用詩篇一一八篇6節。然而，這些引用並非僅僅是隨意的提及，而是表明希伯來書作者閱讀詩篇的獨特方式。
學習如何閱讀聖經的最佳方式，就是遵循聖經自身的榜樣。我們可以從哥林多前書第十章等經文，學習如何以預表論和基督論的方式來解讀《舊約》，並將這種閱讀模式擴展到保羅在該段落中未提及的其他經文中。約翰福音和啓示錄提供了對雅歌的寓意解讀。而希伯來書則教導我們如何在基督的光照下閱讀詩篇。
對希伯來書如何解讀詩篇的詳細探討超出了本文的篇幅。但以理·史蒂文斯（Daniel Stevens）近期的著作，《聖子的歌：與希伯來書作者一同閱讀詩篇》（Songs of the Son: Reading the Psalms with the Author of Hebrews）對此有更深入的闡述。我不想逐一分析每段經文，而是想就希伯來書如何教導我們閱讀詩篇提出幾點概括性觀點。
1. 詩篇在基督裏得著應驗
希伯來書讓我們看到，詩篇在基督身上得到了應驗。詩篇以兩首詩篇開篇，確立了全書的核心主題。多位《新約》作者引用或暗示詩篇第二篇，將其與基督的升高連在一起。在使徒行傳四章24-28節中，使徒們將統治者和群眾在十字架上反對耶穌的聚集，視為詩篇二篇1-2節的應驗——
他們聽見了，就同心合意地高聲向上帝說：「主啊！你是造天、地、海，和其中萬物的，你曾藉着聖靈，託你僕人－我們祖宗大衛的口，說：『外邦為甚麼爭鬧？萬民為甚麼謀算虛妄的事？世上的君王一齊起來，臣宰也聚集，要敵擋主，並主的受膏者。』希律和本丟‧彼拉多，外邦人和以色列民，果然在這城裏聚集，要攻打你所膏的聖僕耶穌，成就你手和你意旨所預定必有的事。」（徒四24-28）
希伯來書一章5節和五章5節都將詩篇二篇7節與基督的升高連在一起，正如使徒行傳十三章33節所見，它在復活中應驗了。當然，啓示錄中也有多次引用詩篇第二篇，最顯著的是二章26-27節、十二章5節和十九章15節等經文，這些經文將基督描繪為詩篇第二篇中所預言的上帝所立的彌賽亞，要以鐵杖施行統治。
希伯來書作者引用了多處詩篇的經文，這表明他並非僅僅隨意挑選脫離上下文的經文應用在耶穌身上，而是以基督為背景，對詩篇進行更一致的解讀，這種解讀為他使用特定經文和段落提供了基礎。例如，詩篇一一〇篇的第1節和第4節在希伯來書的不同部分被引用（一13；五6）。同樣，《新約》中多個部分對詩篇一一〇篇等詩篇的廣泛引用表明，此類解讀並非特立獨行，而是在早期教會中普遍存在的。
希伯來書對詩篇的基督論解讀，還包括詩篇八篇4-6節的段落，該段落通常被解讀為更廣泛地指涉人性（來二5-8）。然而，希伯來書將該段落視為與基督有最完整的關聯。在此值得回顧的是，詩篇第八篇是大衛的詩篇，而大衛被高舉到王位上，作為一個代表性的人物，享有創世記一章26-28節中人類被賦予的統治權。這使得將耶穌視為實現人類命運的代表性人物的轉變成為順理成章之事。
2. 詩篇論及基督
在馬太福音廿二章41-45節中，耶穌與法利賽人辯論時引用了詩篇一一〇篇1節，指出大衛的兒子不可能是詩篇開頭所指的人物，因為大衛稱他為「主」。希伯來書以類似的進路來處理詩篇，請留意經文中隱含的不同說話者和不同的聽眾。耶穌就是詩篇一一〇篇1節所指的那位——「你坐在我的右邊，等我使你仇敵作你的腳凳」（來一13）。
希伯來書對詩篇中的其他經文也作了類似的闡述，尤其是在開篇章節中：詩篇二篇7節（第5節）、詩篇四十五篇6-7節（第8-9節）和詩篇一〇二篇25-27節（第10-12節）論到了耶穌。希伯來書的作者在此追溯了一條聖經反思的脈絡。他從對聖子的尊崇（詩二7）出發，轉向以大衛之約的措詞宣告其兒子身份，但大衛的寶座只是其副本，而耶穌的寶座才是其原型（撒下七14），再到天使對祂的敬拜（申卅二43），最後到詩篇四十五篇中寶座的永恆與卓越特性，其中包含了皇家婚姻和登基的主題。詩篇一〇二篇25-27節延續了這一聖經反思的脈絡，或許與前文詩篇第四十五篇的引用有關，因為詩篇一〇二篇12節與四十五篇6節（上帝啊，你的寶座是永永遠遠的）之間存在未被明確提及的關聯——「耶和華啊！你卻永遠坐著為王……」（參《新譯本》；《何》惟你－耶和華必存到永遠）或許他亦察覺到——正如詹姆斯·貝瓊（James Bejon）在我們神學之城播客（Theopolis podcast）最近一期的希伯來書研究播客所指出的——詩篇一〇二篇24節中從「主」到「上帝」的顯著轉變，暗示了說話者或聽眾的變化。
隨著詩篇一〇二篇對天地轉變的主題在第十二章中再次被提及，希伯來書第一章中對詩篇一〇二篇的引用，透過基督的至高無上與不變性，為整卷書的末世論主題定下了基調：「耶穌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遠，是一樣的」（十三8）。
3. 基督是詩篇的主要發言者
在希伯來書十章5-7節中，希伯來書的作者將詩篇四十篇6-7節的語詞放在基督降臨世界時的口中。詩人的話語被解讀為主要應用在基督的道成肉身上。
在頌唱詩篇時，我們借用詩人的話語，尤其是大衛的話語，來表達我們自己的經歷。尤其是當我們頌唱大衛詩篇時，詩人的身份本身可能對我們唱這些詩篇具有重要意義。作為受膏君王，百姓的命運要在大衛及其後裔中得到實現；大衛個人的掙扎則具有典範意義，而更重要的是，大衛的話語預示了並指向其更偉大子孫（即基督）的完全實現。
《新約》將詩篇的話語主要視為基督的話語。它們是由基督的靈所默示的。當大衛講述自己的經歷時，他藉著聖靈以先知的口吻預示了基督。大衛代表性的角色在基督更為代表性的角色下就顯得黯淡無光了。而耶穌正是大衛所預示的典範性的公義受苦君王。
詩篇以對義人的描繪開篇，他晝夜默想上帝的律法，也以上帝在錫安山上立為萬國君王的忠信君王開篇。這兩種形象在大衛——「以色列的美歌者」——身上已有預表，但唯有在基督身上才得著完全的實現。
詩篇第四十篇是這一釋經法在實踐中的絕佳例證。忠信受苦君王的形象最終體現在基督道成肉身並自我獻祭的事實中。
4. 基督是新盟約的根基與典範
《舊約》聖經預示了一個時代，那時百姓心中對上帝律法的抗拒將被克服，因為主必將祂的律法放在他們心裏（申卅6；耶書卅一33；結十一19-20，卅六26-27）。在閱讀詩篇時，我們透過詩人的形象預見了這一新盟約的現實，祂默想並喜悅耶和華的律法，並將之珍藏於心。
…惟喜愛耶和華的律法，晝夜思想…（詩一2）
義人的口談論智慧；他的舌頭講說公平。上帝的律法在他心裏；他的腳總不滑跌。（詩卅七30-31）
我一心尋求了你；求你不要叫我偏離你的命令！我將你的話藏在心裏，免得我得罪你。（詩一一九10-11）
耶和華的律法全備，能甦醒人心；耶和華的法度確定，能使愚人有智慧。耶和華的訓詞正直，能快活人的心；耶和華的命令清潔，能明亮人的眼目。耶和華的道理潔淨，存到永遠；耶和華的典章真實，全然公義－都比金子可羨慕，且比極多的精金可羨慕；比蜜甘甜，且比蜂房下滴的蜜甘甜。（詩十九7-10）
值得注意的是，希伯來書的作者在引用詩篇第四十篇時，在第8節之前就結束了引用，第8節寫道：
我樂意照你的旨意行；你的律法在我心裏。
這就像在樂段結束前突然中斷一段熟悉的音樂，儘管未被奏響，未被演奏的音符仍懸浮在空氣中。希伯來書隨即轉而討論耶利米書卅一章33節關於新盟約的應許，以及律法寫在人心版上的承諾，這絕非偶然。基督是新盟約所指向的人，是心中有上帝律法的人，祂向上帝獻上真實而完美的順服。祂是詩篇之言找到其真正發言者之人。祂的降臨就是新盟約親自降臨。
當詩篇第四十篇的言詞被基督用來描述祂的道成肉身與自我獻身時，不僅新盟約的根基得到了顯明，基督作為信心的創始者與成全者（希伯來書十二2）的典範品格也得到彰顯——祂是我們蒙召並被塑造去效法的順服之典範與實現。以此方式是來閱讀的詩篇，也將自然地成為新盟約的表達。將律法寫在心中是什麼樣子？就是頌唱詩篇，在其中表達對上帝律法的喜悅、默想和珍視。
……要被聖靈充滿，當用詩章、頌詞、靈歌彼此對說，口唱心和地讚美主……（弗五18-19）
當用各樣的智慧，把基督的道理豐豐富富地存在心裏，用詩章、頌詞、靈歌，彼此教導，互相勸戒，心被恩感，歌頌上帝。（西三16）
5. 詩篇的話語直接針對我們的處境
在《新約》中最具有挑戰性的段落之一裏，希伯來書的作者引用詩篇九十五篇7-11節的言詞，責備並勸勉聽他書信的人。在該書第三章和第四章的大部分內容中，他闡述並應用這篇詩篇，將這篇詩篇應用到他們的處境裏。這首詩篇回顧了以色列人在曠野中的叛逆，尤其是他們拒絕進入應許之地的事，因此被直接應用到那些在面對日益加劇的迫害時可能想要退縮的基督徒身上。
這首詩篇中的「安息」，指的是應許之地，在民數記十四章20-38節中，不忠信的以色列人被排除在外，這安息被應用在新盟約的「安息」上，也與上帝在創世時第一個安息日所設立的「安息」有關。聽見這卷書被誦讀的基督徒，必須帶著緊迫感繼續前行，以免錯過上帝為他們預備的一切，即進入真正的應許之地（參來十一13-16），並在基督裏成全人類的勞苦，是祂實現了起初向亞當應許的安息與統治權。
如同哥林多前書十章11節所言：「他們遭遇這些事都要作為鑑戒，並且寫在經上，正是警戒我們這末世的人。」希伯來書的作者暗示了對以色列經歷的預表論解讀，這預表了教會的經歷，因此能直接關乎教會的經歷。
6. 基督帶領祂的子民敬拜
希伯來書中對詩篇最引人注目的引用之一出現在二章12節，其中引用了詩篇廿二篇22節的經文——我要將你的名傳與我的弟兄，在會中我要讚美你。希伯來書使用這節經文來證明基督與祂所救贖之人的親族關係——祂並不以稱他們為弟兄為恥（二11）。
再次值得注意的是這裏所選的詩篇。儘管只引用了其中一節，但詩篇廿二篇是早期教會中著名的彌賽亞詩篇，並在福音書的受難敘述中明確被引用，其話語出現在耶穌、群眾和福音書作者的口中。最著名的是，其開頭的話語出現在耶穌在十字架上的嘴唇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為什麼離棄我？」（太廿七46；可十五34）。詩篇廿二篇7-8節中嘲諷者的嘲笑，出現在馬太福音廿七章39-43節中路過之人的嘴唇上。詩篇廿二篇18節提到的「分衣」事件，在馬太福音廿七章35節中被記錄為敘事事件。任何仔細閱讀馬太福音中耶穌受難記述的讀者，都應將其視為對詩篇廿二篇的基督論注釋。
當《新約》引用《舊約》時，我們通常不應將其視為孤立的引用。《新約》對《舊約》的引用常常是為了激發出更廣泛的經文及其關聯。在閱讀希伯來書二章12節時，詩篇廿二篇的詩人宣告他與弟兄一同得救的讚美，我們應在背景中聽到整首詩篇的敘述（我們也可能在希伯來書五章7節中聽到對詩篇廿二篇24節的隱喻）。這一引用的鋪陳緊隨著對基督作為「為人人嘗了死味」（二9）的描述。基督在祂弟兄的會眾中歌唱，是其救贖果效凱歌式的彰顯。當基督帶領子民歌唱時，祂的公義正被宣告，祂勝利的戰利品也得以展示。
我曾仔細考察希伯來書作者對詩篇中說話者的關注，以及基督的聲音是其中最主要的聲音這一事實。上文引用的歌羅西書三章16節也可能暗示了基督的言語與詩篇言語之間的密切聯繫。當我們頌唱詩篇時，我們接納基督的言語於內心，並使之成為我們自己的話語。然而，這些言語並非不再是基督的言語，我們頌唱詩篇的行為可以是一種祂住在我們裏面並透過我們歌唱的形式。
在一本精彩的短篇著作，《從沈默到歌聲：大衛的禮儀革命》（From Silence to Song: The Davidic Liturgical Revolution）中，彼得·萊哈特（Peter Leithart）觀察到，以色列的敬拜在歷代志上廿五章2節和歷代志下七章6節等經文中被描述為大衛的敬拜，由利未人執行。
一方面，音樂家們在大衛的「手下」（《和》遵王的旨意）演奏；另一方面，大衛本人透過他們的手讚美耶和華。利未人的讚美是王在祂「父」面前的歌，即使是由利未人來表演。而這正是大衛的歌，即使大衛本人不在場。
萊哈特進一步將此與希伯來書第二章中對詩篇廿二篇22節的引用聯繫起來，指出這呈現了基督是帶領祂子民敬拜的那一位：
聚集敬拜、同心歌唱的基督身體，連同元首，就是基督，向祂的父獻上讚美。大衛的後裔藉著我們的手獻上讚美。
7. 我們把詩篇的話當作自己的話
希伯來書中最後一次引用詩篇是在十三章6節，引用了詩篇一一八篇6節——
有耶和華幫助我，我必不懼怕，人能把我怎麼樣呢？
詩篇一一八篇講述了詩人遭遇困境與耶和華拯救的故事，最終以輝煌的讚美表達結束。耶和華從死亡和仇敵手中拯救了詩人，詩人便因祂的恩典而讚美祂。這是《新約》中被視為彌賽亞詩篇的另一首詩篇，尤其是第22節的經文——「匠人所棄的石頭已成了房角的頭塊石頭」——與馬太福音廿一章42節、馬可福音十二章10節、路加福音廿章17節、使徒行傳四章11節以及彼得前書二章6-7節中的基督有關。詩篇一一八篇第26節的經文——「奉主名來的，是應當稱頌的！」——也在福音書中關於耶穌凱旋進入耶路撒冷的記載中（太廿一9；可十一9；約十二13），以及在耶穌對耶路撒冷的審判之言中（太廿三39；路十三35），十分著名地被引用。
在使用詩篇一一八篇6節時，希伯來書將書信中受苦聽眾的經歷投射到詩篇的故事中。詩人在這節經文中表達的信心，源於原詩篇中所有的彌賽亞主題及其在基督裏的應驗，以及詩篇所描述的救贖模式。在希伯來書十三章6節中，我們受到邀請將詩篇的言語視為自己的，並以確信和信心宣告它們。
按照這種方式來理解的詩篇，是上帝賜予我們的形式，使我們能夠表達對祂救贖與勝利的喜悅回應。而憑借詩篇中所表達的信心，我們得到幫助以活出它所宣揚的現實。在《詩篇作為律法：以倫理方式閱讀聖經之歌》（Psalms as Torah: Reading Biblical Song Ethically）一書中，戈登·溫漢（Gordon Wenham）談到了「禱告倫理」的力量。禱告——或者更確切地說，頌唱詩篇——是一種親身投入的實踐性的行為（self-involving and performative）。他寫道：
當一個人用詩篇來禱告時，就是在積極地承諾遵循上帝所讚許的生活。這與僅僅聽聞律法或鼓舞人心的故事不同。這是一種類似於背誦信條或唱讚美詩的行動。它涉及強烈的承諾，這就是為什麼我認為詩篇在過去對塑造猶太人和基督教倫理產生了如此深遠影響的原因，以及為什麼作為學者，我們應該再次研究它們的倫理內容的原因。
當希伯來書告訴聽眾要滿懷信心地宣告詩篇一一八篇6節的經文時，它是在激勵並裝備他們，使他們能夠堅定地持守某種態度。透過這種方式，以及其他方式，將詩篇說的話視為我們自己說的話，有助於我們作為基督徒忠實地生活，並使我們效法基督，因為這些經文正是出於祂。
8. 詩篇是我們讚美的祭物
祭物當然是希伯來書的核心主題。在基督裏，舊盟約中那些無法除掉罪孽的祭物，已被一次永遠的祭物所成就，這祭物赦免罪孽、成全敬拜者，並為我們開闢了一條又新又活的路，使我們得以進入上帝的同在。因此，不再需要持續獻上贖罪祭。
然而，儘管我們不再獻上牛、羊等動物祭牲，但獻祭的實踐仍居於教會生活的核心。與許多基督教神學理解不同，利未記中的獻祭並非聚焦於殺死祭牲的行為。更確切地說，獻祭的核心行動是與祭牲之血相關的動作、祭物在火中上升，以及聖餐禮。這些模式在教會的敬拜中仍然存在，儘管它們現在已經人性化。基督的血在洗禮中以及在持續的認罪和赦罪中在禮儀層面應用在我們身上。當希伯來書說「我們有一座祭壇，壇上的祭物，是那些在會幕中供職的人沒有權利吃的」（十三10；《新譯本》）時，我們應該聽到對聖餐的慶祝的引用，在那裏基督將祂的身體和寶血賜給我們。
在書卷結尾描述新盟約的「獻祭」敬拜時，希伯來書的作者擴展了獻祭原則的應用。我們參與基督的獻祭（如同在營外從祭壇上吃），同時也行善並分享我們所擁有的，因為「這樣的祭是上帝所喜悅的」（十三16）。透過基督，我們也「常常以頌讚為祭獻給上帝，這就是那承認主名之人嘴唇的果子」（十三15）。
正如萊哈特在《從沈默到歌聲》（From Silence to Song）中所觀察到的，早在舊盟約時代，動物獻祭就已經透過添加音樂和歌曲逐漸人性化，尤其在大衛的時代。在基督教的敬拜中，歌曲，特別是詩篇的地位，也應按照這種方式來理解。歌曲可以記念耶和華的作為，正如祭物可以作為記念。歌聲可以代表敬拜者以真實而喜樂的心志獻上的祭物，正如詩篇四十篇6-8節所描述的那樣。最重要的是，考慮到我們到目前為止所討論的內容，頌唱詩篇可以是一種與已經復活並被高舉的耶穌基督聯合的形式。承認上帝之名的「嘴唇的果子」，源於並表達了那些心中刻寫著上帝的律法、已被改變的心靈。而這正是上帝一直所渴望的祭物。
上帝渴望的是真正以身體敬拜者的全心獻祭，這種獻祭最終在基督裏得以實現（來十5-14）。藉著基督的自我獻祭，我們在祂裏面獻上自己的祭物就可以實現。當我們頌唱詩篇時，這應當是我們內在的動力。
阿拉斯泰爾·羅伯茨（PhD，Durham大學）是Theopolis的兼職高級研究員，也是Mere Fidelity播客的參與者之一。他在Alastair’s Adversaria博客撰寫文章，並在Twitter上使用@zugzwanged賬號發推文。
以馬忤斯之路：聖經神學譯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