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來書研讀筆記 GTB

Study Notes for Hebrews

誠之譯自：

Robert A. Peterson, “Hebrews,” in Gospel Transformation Bible: English Standard Version, ed. Bryan Chapell and Dane Ortlund (Wheaton, IL: Crossway, 2013), 1657–1675.

一1–2 上帝的兒子是那位偉大的、終極的先知，祂的啓示成全了《舊約》眾先知的預言——上帝也曾藉著他們說話。在約翰福音六章68節中，彼得代表所有信徒對耶穌說：「你有永生之道。」因此，當我們的主與救主耶穌藉著《新約》使徒的見證教導我們時，我們必須留心聽從（來二1）。

一3 希伯來書第一章同時將聖子呈現為祭司與君王。是什麼使祂有資格履行《舊約》中這兩個職分呢？答案就在於祂的身份。祂是受造 萬有的起點與終點：既是創造之工的執行者，又是上帝的後嗣（第2節）。這是因為祂就是全能的上帝，與上帝同享榮耀，是「上帝本體的真像」（第3節）。祂具有上帝自己的本質，更施行唯有上帝能成就的工作，例如創造宇宙（第10節）並「用祂權能的命令托住萬有」（第3節）。

這一切內容引介出希伯來書的核心信息——耶穌以神聖權能與職權「成就了潔淨罪孽的事」（《標準譯本》；《和》洗淨了人的罪），就坐在上帝的右邊。祂的「坐下」表明，與《舊約》那些獻祭時從不坐下的祭司不同，耶穌已然完成了祂的工作。除了耶穌在十字架上將自己獻給上帝之外，再無其他贖罪的祭了。並且因祂所坐的位置——上帝的右邊，也就是全宇宙中最尊榮與最有權柄的寶座，祂的工作便是完美的，無可增補。正因祂的工作既已完成又是完美的，所以能有效地赦免罪孽。

即便是自認無可救藥的罪人，只要真心悔改並信靠耶穌是自己的替罪羔羊，也能得蒙赦免。基督徒有時卻活得不像基督的犧牲已經完成、完美且有效一樣。當他們犯罪時，常會在靈裏責備自己，行出某種福音派形式的「懺悔/苦修」（penance），彷彿多一點禱告、許願與眼淚就能為自己贖罪似的。當我們犯罪時，對自己感到不滿是對的，但除了基督的犧牲之外，沒有其他能解罪毒的良藥。若我們採取其他方式，便是羞辱祂與祂的死。讓我們真誠地認自己的罪，並根據上帝的兒子——我們救主——獨一無二的成就，從上帝手中領受赦免與潔淨（約壹一9）。

一4-14 本章雖然提到基督的先知職分與祭司職分，但其核心思想在於祂的君王職分。祂坐在上帝右邊時，便承襲了上帝兒子（君王）的名號（3-5節）。如此，祂超越了天使——那些作為受造之物與上帝僕役，敬拜聖子的存有物。祂的寶座永遠長存，祂的統治是公義的。這意味著祂擁有發號施令的權柄，也擁有拯救的權能。

我們這些蒙祂恩典白白得救的子民，甘心順服祂公義的統治。我們愛祂並遵守祂的命令，因為祂先愛了我們（約十四15、21、23；約壹四19）。祂完美的愛驅散了我們對上帝忿怒的懼怕（約壹四18）。這位剛強勇健的君王以慈愛護庇我們，我們有無數理由向祂獻上感恩！

二1–4 這些經文是對第一章的應用。作為新盟約的中保，耶穌超越了《舊約》中啓示的媒介：眾先知（一1–2）與眾天使（一4–14）。天使何時曾傳達啓示呢？律法是「由天使傳達的」（徒七53，參《新譯本》；加三19）。正因耶穌是更美的中保，我們「必須更加密切注意所聽過的道理」（來二1；《新譯本》），其重要性甚至超越十誡。我們並不是因順服祂而得救；但一旦蒙恩得救，我們便出於渴慕與感恩，樂意順服祂的恩典。基督「為我們捨了自己，要贖我們脫離一切罪惡，又潔淨我們，特作自己的子民，熱心為善」（多二14）。

二9-10 亞當夏娃悖逆上帝，喪失了他們在受造時所擁有的大部分榮耀與治理權（7-8節）。但上帝差遣祂的兒子成為「末後的亞當」和「第二個人」（林前十五45、47）來扭轉這個局勢。上帝的兒子離開天上的榮耀，「暫時比天使微小一點」（來二9）。祂成為人，為要藉著上帝的恩典捨命，以贖回「各族、各方、各民、各國」的人，「叫他們歸於上帝」（啓五9；參來二9）。

因此，祂如今戴上了我們始祖所失去的「榮耀尊貴」的冠冕。更令人驚嘆的是，祂「不以稱他們為弟兄為恥」，並要領一切信祂的人「進榮耀裏去」（10-11節）。正因上帝的兒子與我們有同樣的人性、經歷死亡並復活，祂才能也必將引領我們進入天上的榮耀。這般光明的前景，使我們即使在試煉與羞辱的日子裏，也充滿盼望與使命感。

二14-18 救贖計劃是由上帝在天上構思完成的，其核心是祂的兒子「與（上帝的人類）兒女同有血肉之體」，也就是成為真正的人。為何如此呢？為要活出無罪的生命，為我們獻上完美的贖罪祭。那麼，祂的死成就了什麼呢？首先，祂受死是為了「藉著死敗壞那掌死權的，就是魔鬼」（第14節）。當魔鬼引誘人類始祖背叛造物主時，便使他們陷在因罪而來的死亡權勢之下。（當然，魔鬼自己仍在上帝的主權之下，只有上帝擁有絕對的權柄。）亞當夏娃原本受造是要治理天地萬物，卻因悖逆上帝，淪為罪惡、撒但與死亡的奴隸。但我們感謝上帝，有一位比魔鬼更強大的救主愛我們，為我們捨命，敗壞那惡者，並使他的計謀落空。知道「那在你們裏面的，比那在世界上的更大」，是何等安慰！（約壹四4）

其次，基督的死拯救了「那些一生因怕死而為奴僕的人」（來二15）。這裏的「怕死」，不僅僅是對死亡的恐懼——那種恐懼本是人之常情，而是「與刑罰有關的恐懼」，是一種「愛既完全，就把懼怕除去」（約壹四18）的那種恐懼。上帝在基督裏的愛向我們保證：「如今那些在基督耶穌裡的，就不定罪了」（羅八1）。上帝要我們因著偉大的救贖主而歡喜，並作為蒙愛的兒女，不再懼怕末日將要顯明的忿怒。

三12-14 真正屬主的人雖可能一時軟弱跌倒，但不會永遠離棄信仰（背道=apostatize）。然而，若一個人長期活在違背主的生活中，就沒有確據表明他真正屬於主（參十14；羅八29-30；弗二6；西三1-3）。因此，這段嚴厲的警告呼召所有自稱基督徒的人自我省察，叫我們免於活在懼怕或悖逆之中（參林後十三5）。真實認識基督的一個明顯證據，就是在信心中持守到底。我們必須保持警醒，免得滋生「不信的惡心」。對抗不信的毒害，解藥是什麼呢？是彼此督責，天日互相勉勵。罪惡詭詐，能使人心剛硬。

所以，讓我們警醒，「將起初確實的信心堅持到底」（來三14）。我們要感謝上帝賜下忠心的配偶與屬靈同伴，幫助我們與基督同行。同時當警惕那些口稱基督之名卻不繼續與祂同行之人——他們需要我們的代禱，甚至我們的幫助。

四11–13 這段經文是希伯來書中眾多勸勉之一，呼籲我們持守信心與順服，直到救恩完全實現（「竭力進入那安息」；第11節）。作者接著論到上帝的道，將其描述為充滿活力、大有能力、「比一切兩刃的劍更快」、能剖開人心（第12節）。

這些描述指向一個事實：上帝藉著祂的話語揭露我們心中深處潛藏的不信與悖逆。萬物在上帝面前都是赤露敞開的，無一能向祂隱藏（第13節）。上帝藉著這活潑而鋒利的道察驗我們內心深處，顯明那些令祂不悅的「思念和主意」。因此，讓我們善用聖經這極其重要的恩典途徑（參 詩 19:11–14），藉著讀經、查經與參加教會聚會，更深認識上帝的話語。只要我們運用上帝的恩典途徑，祂必供應我們一切所需。

四14-16 這段經文既總結了前文的要點，又預示了後文的內容。我們偉大的大祭司是與我們認同的救主。這透過祂出生時所取的人類名字「耶穌」（太一25；路二21）表達出來，也體現在希伯來書4章15節那句值得注意的話語：「因我們的大祭司並非不能體恤我們的軟弱；祂也曾凡事受過試探，與我們一樣，只是祂沒有犯罪。」我們的大祭司同時具有神性——祂就是上帝自己。作者用耶穌「升入高天」的表述傳達了這一點——地上任何的大祭司都從未升到上帝天上的寶座前！「上帝的兒子」這個神聖稱號同樣彰顯了耶穌的神性。

因此，我們的祭司兼具神性與人性。作為真實的人，祂能體恤我們的軟弱，因為他也曾經歷這些，包括面對試探。但作為第二亞當，祂從未犯罪。因此，作為成為完全之人的上帝，當我們藉著祂來到上帝面前時，祂便能賜下憐憫與恩典。我們應當坦然無懼地來到上帝威嚴的天上寶座前——這寶座藉著基督已為我們成為「施恩的寶座」！我們這樣來到上帝面前，是因為確信耶穌既然是人，便明白我們的掙扎，而祂既是上帝，便有能力且樂意在我們的困苦中幫助我們。這是激勵我們禱告和讚美的極大動力。

五7-10 基督按照上帝的旨意被立為我們的大祭司（5-6節）。這職分要求祂必須既是神，也是人。希伯來書透過賦予祂「兒子」的神聖稱謂（5節、8節），強調了耶穌的神性。希伯來書也透過論及耶穌的「肉體」、「大聲哀哭、流淚禱告」、「學會順從」、「受了苦難」以及「得以完全」，完成上帝對祂所要求的一切等事實（7-9節），強調其真實的人性。永恆的上帝之子在道成肉身時取了真實的人性——「肉體」。祂「大聲哀哭、流淚禱告」貫穿祂整個地上的生命，是「多受痛苦、常經憂患」（賽五十三3）的寫照，其巔峰或許體現在客西馬尼園的經歷中。祂「因所受的苦難學了順從」，揭示了「得以完全」這句話的意義（來五9）。祂得以「完全」的意思是，藉著親身經歷苦難，祂完全具備了成為所有信徒「永遠得救的根源」的資格（第9節）。

令人驚奇的是，作為上帝與人之間的中保，此職分竟有三個條件：候選人必須是上帝（唯獨三位一體的神格有資格！），必須成為人（唯有一位有資格），還需具備「在職」經驗。基督透過在受苦中學習順服上帝的旨意，滿足了第三個條件。

上帝的兒子竟然如此愛我們，甘願如此自我卑微，這是何等奇妙的恩典！我們的生命每日都當為這無與倫比的恩典獻上感恩。

六9-12 這段話緊接著聖經中或許是最著名的警告經文（4-8節）。儘管作者向聽眾發出強烈警告，提醒他們離棄基督的危險（參三12-14注），但他確信受書信者不會真的背道（六9）。為何如此？因他深知上帝是公義的，必不忘記這些希伯來信徒所表現出的勤勉、愛心與事奉——這些都見證他們確實按福音所傳的真理領受了基督。

我們對自己最終得救的主觀確據（也就是我們人自己的判斷）基於三點：上帝的道、聖靈的內在見證，以及生命的改變。作者在此特別強調第三點：他盼望「你們各人都顯出這樣的殷勤，使你們有滿足的指望，一直到底」（第11節）。這並非靠行為得救，而是透過在事奉與愛中持守到底，證明讀者們是「憑著信心和忍耐承受應許的人」（12節）。

六13-20 本章以一段嚴厲的警告經文（4-8節）而聞名，這是有道理的。但可惜的是，其中強調上帝保守信徒（永恆保障）的經文卻鮮為人知。上帝向亞伯拉罕應許，並以誓言堅固著應許（13-14節）。亞伯拉罕信靠上帝，並「得了所應許的」（15節），這封書信的讀者也當效法。上帝俯就我們的軟弱，在應許上加添了誓言（彷彿祂的話語本身還不夠充分似的！）。為何如此？為要使我們——亞伯拉罕應許的後嗣、信靠耶穌的人——「可以大得勉勵」（18節）。上帝不希望我們懷疑自己的救恩。

與此同時，祂激勵我們「持定擺在我們前頭的指望」（18節）。我們的盼望穩固如同「靈魂的錨」（19節），耶穌升天時已帶著此錨進入至聖所。祂升天是為我們「作先鋒」（20節），因此我們必跟隨祂進入天國。

這盼望激勵我們去愛那位如此愛我們的主，並「先求祂的國和祂的義」（太六33）。

七22-25 耶穌比《舊約》的大祭司更尊貴。他們屬於亞倫等次的祭司，而耶穌按著人性，是從猶大支派而出，並不屬於亞倫的後裔，所以祂不可能按亞倫的等次作祭司。那麼，上帝怎麼作呢？祂設立了另一種祭司等次——照著麥基洗德的等次，而不是亞倫的等次。麥基洗德是創世記第十四章中出現的神秘人物，被稱為「至高上帝的祭司」（創十四18）。麥基洗德從亞伯拉罕手中收取了十分之一的奉獻，之後便銷聲匿跡，直至詩篇一一〇篇才再次出現。《舊約》祭司是「照屬肉體的條例」設立的（來七16），但基督乃憑著上帝的誓言成為祭司：「你是照著麥基洗德的等次，永遠為祭司」（第17節；參詩一一〇4）。亞倫等次的祭司會死亡，其職分由兒子繼承。但基督是按照麥基洗德的等次作祭司，因此無需繼任者，因祂是「照著不能毀壞的生命」的大能作祭司，這生命已經顯明在祂從死裏復活的事實上（來七16）。

所有這一切，使耶穌「作了更美之約的中保」（第22節）。《舊約》必須有許多祭司，「因為有死相隔，不能長久」供職（第23節）。但上帝的兒子是「永遠常存的」，因此「祂祭司的職任就長久不更換」（第24節）。這對我們有什麼影響呢？這給我們帶來極大的救恩確據，因為耶穌「凡靠著祂進到上帝面前的人，祂都能拯救到底；因為祂是長遠活著，替他們祈求」（第25節）。這位永活的基督——我們的大祭司——如今站在上帝面前為我們代求，將祂已成就的獻祭呈獻在上帝面前，為我們這些「靠著祂進到上帝面前」的罪人代求（第25節）。因此，父必永不會棄絕我們。

九11-15 與《舊約》大祭司在地上聖所獻上動物的血不同，基督是把自己的血獻在在天上上帝的寶座前。結果時什麼呢？祂「成了永遠贖罪的事」（12節）。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當我們對比《舊約》數以百萬計的祭物與基督一次獻上的祭的權能與功效時，不禁為祂的救贖深感震撼。不同於他們的獻祭，基督的獻祭成就了永恆的救贖！上帝兒子一次的獻祭，便永遠救贖了所有得贖之人。

正因耶穌的身份與所成就之事，「祂作了新約的中保」（第15節）。《舊約》眾先知（如耶利米和以西結）曾預言，在末後的日子，上帝必與祂子民立新盟約（耶卅一31-34；結卅六~卅七章）。正如耶穌在最後晚餐時所說的，祂的死正式開啓了新盟約：「這杯是用我血所立的新約」（路廿二20）。祂的獻祭極其偉大，不僅拯救《新約》時代的信徒，也拯救《舊約》時代的信徒：祂的死「贖了人在前約之時所犯的罪過」（來九15）！

基督的贖罪工作是三位一體上帝的作為。當然，只有聖子成為人、受死並復活。但保羅論到父上帝時曾寫道：「上帝在基督裏叫世人與自己和好」（林後五19）；希伯來書更補充說：「基督……藉著永遠的靈，將自己無瑕無疵地獻給上帝」（來九14）。作者再次將基督獨特的獻祭與《舊約》的先例區分開來：《舊約》中獻祭動物的血使上帝的子民分別為聖歸於耶和華。但基督慘烈的死亡（祂的「血」）「豈不更能洗淨你們的心，除去你們的死行，使你們事奉那永生上帝嗎」（第14節）。

基督的贖罪潔淨我們的良心，使我們得以自由地事奉上帝。每個人的良心（除非他們的良心已經完全剛硬）都如同內在的罪惡探測器，當我們行惡時便會發出警報。唯有基督贖罪之死能真正洗淨我們的良心，使我們得著自由，以上帝配得的真誠與熱忱來事奉祂。基督在十字架上的工作真可以說是「愛的勞苦」（若世上真有此等勞苦的話！），透過潔淨我們的良心，來滋養我們的基督徒生命。祂使我們得以愛那位「先愛我們的」（約壹四19）。這意味著因著耶穌的死而復活所顯明的恩典，我們如今能享受上帝、與祂同行，並遵行祂的旨意。

九23-28 第23節可以說是整部聖經中最令人震驚的經文之一，它教導我們，基督的獻祭竟潔淨了天上本身！要理解這一點，就必須回顧前面的經文。我們知道，獻祭動物的血潔淨了與舊盟約相關的「幾乎所有」（第22節；參《新譯本》）的事物：包括約書（律法）、百姓、會幕及其器具（第18-22節）。事實上，在贖罪日當天，祭牲的血要塗抹在聖所和祭壇上（利十六15-19）。大祭司「要為聖所贖罪，使聖所脫離以色列人的不潔和他們的過犯，就是他們的一切罪孽。」然後他要出來，「到耶和華面前的祭壇那裡，為壇贖罪……使它分別為聖，脫離以色列人的不潔」（利十六16、18-19；《新譯本》）。

這是否意味著上帝或上帝的同在本身需要潔淨？當然不是！正如引文兩度所說的——贖罪是因為上帝子民犯了罪（「不潔」），所以連天上的聖所也需要潔淨。希伯來書第九章的下一節經文也印證了這種解釋，具體指出了「天上的事」是什麼：基督「進了天堂，如今為我們顯在上帝面前」（第24節）。最後三個字至關重要——基督是「為我們」潔淨了天上聖所。上帝與祂在天上的居所本身毫無任何缺陷。但我們的罪惡污穢至極，甚至污穢到天上，正如《舊約》圖景所示，這些罪玷污了上帝的同在，而萬有都靠祂而立的（來四13；西一17）。

這一切都高舉了基督獻祭的偉大！祂的獻祭甚至為我們這些罪人潔淨了天堂本身。這無疑是一種宏大有力的表達方式，表明救恩全然出於上帝，全然是恩典。面對這真理我們當如何回應呢？「謝謝你，耶穌！」是個極好的開始！然後我們可以禱告說：「主啊，求你賜下足夠的恩典，使我們活出聖潔仁愛的人生，天天為這非凡的愛獻上感恩。」上帝豐盛地賜下我們這些子民所需的動力，使我們能全心歸向祂——祂差遣祂的愛子為我們的罪獻上贖罪祭，甚至以祂的寶血潔淨了「天堂」本身（來九24）。哈利路亞，何等救主！

作者進一步指出《舊約》贖罪日的大祭司與基督之間更多的差異。昔日的大祭司「每年」都要進入至聖所贖罪（第25節）。相較之下，基督「在這末世顯現一次，把自己獻為祭」（第26節）。《舊約》的大祭司獻的是「不是自己的血」（參《和》小字注），基督卻是「把自己獻為祭」（25-26節）。耶穌這獨一無二的自我獻祭帶來的奇妙果效是，祂的死「除掉了罪」（26節）。人類極需基督的救贖之功，因為「按著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後且有審判」（27節）。自從亞當墮落以來，按照上帝的命定，死亡就在等候世人，死亡之後更有「永願的審判」（六2）。但基督為祂的子民取消了死後審判的必然性。祂雖然也曾死過，但祂再來的時候，將要為信徒帶來最終的救恩而不是審判。原因何在？因為基督的死與眾不同，乃是救贖之死；祂的死是為了擔當罪孽。「基督一次被獻，擔當了多人的罪」，並且「要向那等候祂的人第二次顯現，與罪無關，乃是為拯救他們」（28節）。

救恩的宏大遠超多數人的想像。救主的死與復活不僅足以赦免過往罪孽，不僅對付了我們過去的罪，也持續拯救我們直到祂再來。耶穌「第二次顯現……是為拯救」那些等候祂的人（第28節）。這福音真理應該給我們帶來無比的盼望。無論我們經歷成功或失敗，成就斐然或一無所成，只要我們認識耶穌是我們的救主與主，祂必會再來接我們，完成救恩的最終篇章。這正是上帝激勵基督徒生活的宏大動力：不斷提醒我們「上帝的兒子愛我們，為我們捨己」（加二20）。信主的心除了愛祂，並喜樂地順服之外，還有什麼更合適的回應呢？

十11-14 希伯來書再次鮮明地對比了《舊約》祭司與基督，以彰顯祂的至高地位。《舊約》祭司事奉時必須站立，表示他們的工作從未完成；而基督卻「坐在上帝的右邊」（12節），表明祂的祭司職分已完全成全。《舊約》祭司「屢次獻上一樣的祭物，這些祭物永不能除罪」（11節），而基督獨一的自我獻祭卻有效地且永遠地使信徒得以完全（14節）。《舊約》祭物是多次的、重複的，而基督所獻的卻是「一次永遠的祭」（12節）。所有一切都表明，《舊約》祭司的職事是屬地的、預備性的、暫時性的，因此無法真正除罪。相較於《舊約》的獻祭，基督的獻祭是屬天的（雖然是在地上完成的）、終極性的、永恆的，且是有效的。

由於基督贖罪祭是如此偉大，「祂一次獻祭，便叫那些得以成聖的人永遠完全」（第14節）。這節經文完美地總結了聖經中有關救恩教義的應用。信徒蒙上帝接納的根基，永遠且唯獨是基督的「一次獻祭」。無論順境逆境、健康疾病、富貴貧賤，在一切境遇中，唯有上帝獨生子的贖罪之工能使我們「永遠」成全。然而上帝的子民仍是可以被辨識出來的——你可以認出他們。他們是「正在（被）成聖的人」。他們不是完全人，也不會在今生變得完全，但他們正走在往那永恆的實際的「路上」 。

蒙上帝拯救之人，在今生尚未全然更新，他們的完全要等到末日復活與改變之時。然而，在此之前，他們的確已經煥然一新——與從前截然不同。他們如今愛上帝，為上帝而活，這包括天天認罪，並在主日以特殊群體的方式認自己的罪（參十23-24；約壹一8-10）。上帝並未選擇以「將人逐出家門」的威脅來管束我們，但祂卻期待我們顯出與天父相似的品格（太五48；弗四32，五1；來十16；彼前一15-17），並靠著聖靈的大能，活出與基督——我們的長兄（約十五12；弗五2；腓二5；彼前二21-23）相似的品格（加五16，22，25）。

基督——我們得勝的大祭司，從祂的受死復活之日起，就在「等候祂的仇敵成了祂的腳凳」（來十13）。因此，祂的獻祭應當從過去與未來兩個面向來看待。從過去來看，祂的自我獻祭應驗、完成並廢止了《舊約》所有的獻祭（七18-19；八13）。從未來來看，祂的死確保了祂與我們仇敵的敗亡，並激勵我們「熱切期待」祂的再來（九28；參《新譯本》）。有些人可能因為過度武斷的看法和想要確定基督再臨的日子的做法而受過傷，而對聖經的末世預言產生抵觸，這雖可理解，但實屬錯誤。我們當成為那「愛慕祂顯現的人」（提後四8），並將祂的再來視為「我們所盼望的福」（多二13）。

正如作者所教導的（來九15），基督的獻祭如此偉大，甚至使《舊約》時期的祭物在當時也變得有效。那些祭物確實能夠帶來赦罪，但不是靠它們本身，而是作為基督的預表——祂就是「上帝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約一29、36）。對如此浩大恩典的感恩之情，應當如今就轉化我們，使我們成為充滿愛心與憐憫的群體，無論對待迷失的靈魂或偏離正道的信徒（太十八21-35；弗四32）。

十19-25 希伯來書大部分內容是福音的闡釋，從中不難推導出福音的應用。但這段經文本身就是福音的應用。作者直接將關於基督位格與工作的教導應用在讀者和我們身上。他三次用「我們就應當……」（《和》就當、也要、又要）的措辭勸勉聽眾（22、23、24節）。這些以福音為動力的勸勉，奠基在神人中保耶穌的自我獻祭上。而每一次的勸勉都指向基督教三大核心美德之一，即「信」、「望」、「愛」（分別見於22、23、24節）。

首先，他勸勉信徒以真知識敬拜真上帝。此勸勉的根據在於：基督——我們的大祭司——已藉著祂的寶血為我們開闢了進入上帝在天上的同在的通道（19-21節）。讓我們「存著誠心和充足的信心來到上帝面前」，因我們已經歷基督徒的回轉歸信（由洗禮的身體潔淨所象徵的內心潔淨；22節）。因基督的祭司工作，我們得以藉著敬拜、禱告與信心親近上帝。

其次，他勸勉信徒堅忍到底：「也要堅守我們所承認的指望，不致搖動，因為那應許我們的是信實的」（23節）。作者再次勸勉希伯來信徒（其中少數人受到逼迫誘惑，想要離棄基督）要持守信心：「那應許我們的是信實的」。我們之所以有堅忍到底的動力，是因為我們的上帝是絕對信實的，「上帝絕不能說謊」（六18）。我們當效法撒拉，她「以為那應許她的是可信的」（十一11）。上帝永不失信，因此我們也應當在信心、聖潔與愛心上堅忍到底。

第三，他勸勉信徒彼此相愛。「又要彼此相顧，激發愛心，勉勵行善」（十24）。在試煉當中，信徒應當以實際的關懷彼此扶持。這種愛心表現在「善行」上，正如這封書信最初的收信人所行的（33-34節）。無論代價如何，他們都當持續地彼此看顧。這種關懷是由聚集在一起敬拜、團契相交、彼此勉勵所激發的（24-25節）。作者在這裏用《舊約》中「主的日子」（十25）的觀念，來補充天上的大祭司再來施行救恩（九28）的教導。他藉此既給予確據，又警示眾人必須持守到底，直到那日。因此，第25節由成為通向26-31節嚴厲警告的橋樑。

上帝將祂的恩典豐豐富富地傾注在祂子民身上，為要成就諸多美善的旨意。在這裏，主向我們保證，我們藉著基督得蒙悅納，得以認識並敬拜上帝；即使在困難的時候，也能持守福音真道；並以實際行動彼此關懷。簡言之，希伯來書透過強調上帝在我們大祭司基督的工作上所彰顯的恩典來，激勵我們在信心、盼望與愛心中成長。

十一1–40 有時候，當我們專注於觀察每棵樹的時候，往往會看不見整片森林。這篇偉大的「信心之章」亦是如此，我們很容易沈溺於細節而忽略整體的主旨。這些信心英雄們有著共同特質：他們的信心常指向未見的未來——正如經文所言：「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實底，是未見之事的確據」（1節）。為何要如此強調呢？答案在於本書的歷史背景。作者是為了激勵那些在迫害威脅下仍堅持信靠基督的人，要他們忍耐到底，好得著上帝那尚未得見、但確實應許的未來祝福。這也是作者在六章12節提出信心概念時的重點：他希望讀者「效法那些憑信心和忍耐承受應許的人」。亞伯拉罕就是如此作的（十一15），第十一章所有的信心見證人也是如此。「挪亞因著信，既蒙上帝指示他未見的事，就動了敬畏的心，預備了一隻方舟，使他全家得救」（7節）。

由於希伯來書的原始讀者無法在今生領受信心的全部益處，作者便聚焦在描繪那些在生命中凸顯信心的未來維度的信心偉人。舉例來說，亞伯拉罕「等候那座有根基的城，就是上帝所設計、所建造的」（第10節；《新譯本》）。事實上，作者如此總結包括亞伯拉罕在內的信心見證人：「這些人都是存著信心死的，並沒有得著所應許的，卻從遠處望見，且歡喜迎接，又承認自己在世上是客旅，是寄居的」（第13節）。

第十一章頌揚的另一個關鍵維度，是信心堅定不移的品格，尤其在面對現世苦難與未來榮耀時。正因如此，摩西「寧可和上帝的百姓同受苦害，也不願暫時享受罪中之樂。他看為基督受的凌辱比埃及的財物更寶貴」（25-26節）。希伯來書將信心的堅忍與未見的獎賞結合起來，說摩西「恆心忍耐，如同看見那不能看見的主」（27節）。

如果說有哪章經文是成功神學（prosperity theology）（即宣稱信徒可憑信心獲得財富與健康），教師應當避之惟恐不及的，非此章莫屬！這些信心英雄們絕非靠「宣告得著」（named it and claimed it）得到自己想要的福分。恰恰相反：他們「被石頭打死，被鋸鋸死，受試探，被刀殺。披著綿羊山羊的皮各處奔跑，受窮乏、患難、苦害——本是世界不配有的人」（37-38節）。本章結尾仍聚焦在信心所指向的未來應許：「這些人都是因信得了美好的證據，卻仍未得著所應許的，因為上帝給我們預備了更美的事，叫他們若不與我們同得，就不能完全」（39-40節）。這些話語將目光引向基督大祭司職分所成就的終極救恩。《舊約》聖徒曾仰望這一職事，而今天的基督徒，完全靠著上帝的恩典，已經得享其中的果實。

希伯來書第十一章常被稱為《新約》的「英雄榜」，但須謹記：這些所謂的「英雄」，他們的品性往往充滿瑕疵。他們之所以成為信心的英雄，並非因自身的能力或優勢，而是因他們所信靠的那位所成就的永恆旨意。第十二章前四節經文，正是將第十一章這劑強心針，施用在聽眾實際的屬靈需要上。

十二1–4 宣教學家教導我們，一地的教會需要靠普世教會的支持，才能正確地解讀聖經。這段經文就是一個例子。那些正在受逼迫的信徒會發現這些話語，以及隨之而來的與基督同受苦難的團契何等寶貴。但對於那些未曾經歷逼迫的信徒來說，可能較難體會希伯來書作者所要討論的那種苦難。因此，作者訴諸第十一章信心「名人堂」的見證人，以激勵當代與與後世的聽眾：「所以，我們既有這許多的見證人，如同雲彩圍著我們，就當放下各樣的重擔，脫去容易纏累我們的罪，存心忍耐，奔那擺在我們前頭的路程」（1節）。

然而，希伯來書的讀者最終仰望的並不是這些《舊約》的信心英雄；我們奔跑信心之路的真正動力，是「仰望為我們信心創始成終的耶穌。它因那擺在前面的喜樂，就輕看羞辱，忍受了十字架的苦難，便坐在上帝寶座的右邊」（2節）。耶穌作為新盟約的中保，是信心堅忍到底的至高典範。祂忍受了終極的殉道——聖潔的上帝之子被釘在羅馬人的十字架上——為要拯救我們脫離罪惡。祂的掙扎與勝利就是我們的掙扎與勝利——唯獨祂是「我們信心的創始成終者」，是那位將信心帶至完全表現的得勝者，因此也是我們在不公義的苦難中堅定持守的終極榜樣（參彼前二19-23）。

我們讀到希伯來書十二章3-4節時，也許會被聖經所呈現的「基督信仰的艱難」所震驚。但更令人震驚的，或許是從未面對逼迫的信徒，往往是多麼柔弱與未受試煉。作者直接把讀者的目光轉向耶穌：「那忍受罪人這樣頂撞的，你們要思想，免得疲倦灰心」（第3節）。我們當從耶穌的榜樣中汲取勇氣——祂無論付出何等代價都堅守尊榮上帝的信念。我們也必須甘願付出最高的代價：「你們與罪惡爭戰，還沒有抵擋到流血的地步」（第4節）。

對那些今日仍為基督受苦或殉道的信徒，所有信徒都當懷著敬意與感恩，向他們致敬，感恩謝他們所立的榜樣，也感謝基督在他們生命中彰顯的恩典。正是這些人，深知作為上帝兒女而受管教的深厚特權（5-11節）。「主所愛的，祂必管教，又鞭打凡所收納的兒子。你們所忍受的，是上帝管教你們，待你們如同待兒子。」（6-7節）願上帝藉這段經文，幫助那些正經歷試煉的人，看見這是天父出於愛的管教，為要結出「平安的果子，就是義」（11節）。也願祂感動那些未經歷逼迫的信徒，為他們正在受難的弟兄姊妹切切代禱。

十三7-9 讀者當記念那些曾向他們傳講福音、如今已經離世的屬靈領袖，要效法他們在生與死中所展現的信心榜樣。這些領袖，如同第十一章中所記的信心榜樣，展現了那種將目光注視未來的信心。他們讓我們想起亞伯，他「雖然死了，卻因這信，仍舊說話」（十一4）。這些已故的領袖所傳遞的是什麼信息？一言以蔽之，就是福音！「耶穌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遠是一樣的」（十三8）。領袖會代代更迭，但關於基督——我們主救主的信息卻永恆不變。「可見信道是從聽道來的，聽道是從基督的話來的」（羅十17）。這正是教會當持守的真道。我們不可「被那諸般怪異的教訓勾引了去」（來十三9），無論其名目為何。第8節頌揚基督，是連接第7節與第9節的橋樑。那些已得賞賜的領袖們所傳講的，正是我們忠信的大祭司基督。任何棄絕祂的教導，本身也必被棄絕。

與錯誤教導相反，「人心靠著恩典，而不是靠著食物得到堅定，才是好的」（13:9；《新譯本》）。作者之前已經多次暗示這一點，現在則明確指出。上帝的恩典不僅是祂在我們與祂隔絕時拯救我們的愛（弗二4-9），更是使我們能為祂而活的能力（林前十五10）。「我的恩典夠你用的，因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林後十二9），這是基督徒生命的核心原則。我們既需要上帝一次而永遠的恩典，以成為祂的兒女，更需要每日的恩典活出上帝兒女相稱的生命。正因如此，保羅在書信開頭與結尾都為讀者祈求上帝賜下恩典。希伯來書的結尾同樣以此作結（來十三25；參四16）。我們必須天天倚靠上帝那無可比擬的恩典。

十三20-21 希伯來書的結尾將禱告與祝福結合在一起。作者為讀者祈求「賜平安的上帝」，使他們得著裝備，好為上帝而活，討祂喜悅。正如我們預料到的，他再次高舉全書的主題——基督：「願賜平安的上帝，就是那憑著永約之血、使群羊的大牧人－我主耶穌從死裏復活的上帝……」（20節）。雖然耶穌的復活在前文已有暗示（七16、24-25），但在希伯來書中，這裏是唯一一次明確提到祂的復活。父上帝使祂的兒子從死裏復活，以此印證祂在十字架上的工作，並應許所有信靠祂的人必得永生。「永約的血」（第20節）指的是耶穌的死；它指的是祂用自己的血所立的「新（盟）約」（路廿二20；林前十一25）。正如在約翰福音中耶穌被稱為好牧人（約十11-18），在這裏祂則被稱為「群羊的大牧人」（來十三20）。祂是那位憑著自己的死與復活，帶領羊群進入永恆安息的救主（四9-11）。

作者祈求那位使耶穌復活的父上帝，「在各樣善事上成全你們，叫你們遵行祂的旨意」，討祂喜悅（十三21）。關鍵在於認識到這是上帝的作為。正如保羅在別處說到的，要「做成你們得救的工夫……因為你們立志行事，都是上帝在你們心裏運行，為要成就祂的美意」（腓二12-13）。上帝不僅裝備祂的子民，使他們順服並尊榮祂，更藉著耶路撒冷在我們裏面「行祂所喜悅的事」（來十三21）。希伯來書以此再次提醒，討上帝喜悅的力量，是上帝親自提供的。我們在基督徒生命中當竭力追求，但這絕非一套自我提升的計劃。保羅簡潔地總結說：「我也為此勞苦，照著祂在我裏面運用的大能盡心竭力」（西一29）。

這一切的終極目標是什麼？一如既往，是為了上帝的榮耀。這段禱告以讚美結束：「藉著耶穌基督……願榮耀歸給祂，直到永永遠遠。阿們！」（來十三21）這裏的祂指的是誰？是父上帝還是聖子？儘管「耶穌基督」剛被提及，但禱告/頌讚的結構（20-21節）表明，榮耀當歸於父上帝。（不過，在彼後三章18節中，耶穌自己才是頌讚的對象。）基督教神學堅持認為，三位一體的每個位格都配得人類與天使的頌讚。的確，願榮耀歸給聖潔的三一真神，直到永永遠遠。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