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被擄之子:基督是復原的盼望(Daniel Ragusa)

Daniel Ragusa | The Son in Exile: Christ as the Hope of Restoration

誠之譯自:https://youtu.be/ItZa9Mkunbs?si=YqNYUqW-lYaRB4H-

2025年9月27日,但以理·拉古薩博士在伊利諾伊州格尼市萊克蘭教會舉行的改革宗論壇年度神學會議上發表演講。(譯按:Daniel Ragusa 是紐約長島Messiah’s Reformed Fellowship的牧師)。

拉古薩博士聚焦在以色列被擄的黑暗時期,闡釋這段歷史如何映照出人類因悖逆而失喪、卻深切渴慕重歸上帝同在的渴望。他首先透過與詩篇第二十三篇所描述的朝聖之旅所象徵的「住在上帝殿中」的理想狀態形成對比,確立了被擄的毀滅性本質。他引用《海德堡要理問答》,將基督徒的經歷描繪為在那位「登山的中保」(mountain ascending mediator)耶穌基督的引領下,從「被擄的幽谷」(罪與苦難)攀升至「上帝的聖山」(公義與永生)的歷程。關鍵在於,即便身處被擄的黑暗中,上帝的盼望仍透過先知持續閃耀,應許著復原,而這應許最終在耶穌基督的福音與榮耀中得著應驗。

以下演講摘自2025年改革宗論壇年會。但以理‧拉古薩博士以「被擄之子:基督是復原的盼望」為題發表演說。如需收聽本次年會的所有演講,請造訪reformedforum.org/rf25。

**本文**(標題是筆者自己加的)

今天很高興也很榮幸能和大家在一起。我自己不是荷蘭人,但我覺得我身上流著某種荷蘭人的屬靈血液。所以,至少從我與URC的關係來說,我是最接近荷蘭人的。(譯按:Daniel Ragusa 是URC在紐約州長島市彌賽亞改革宗團契的牧師)

既然來自聯合改革宗教會(URC),身為聯合改革宗教會的牧師,我認為一開始就參考《海德堡要理問答》是合適的。我相信在座多數人也都很熟悉這份要理問答。救贖歷史思維是根植於我們的認信傳統,尤其是在歐洲大陸的傳統中。

以色列的被擄

當我們思考救贖歷史時,我們思考的是上帝關於祂兒子福音的開展。我們已經在前面的講座中看到,上帝如何從創世以來,在《舊約》的預表和影兒中啟示祂的兒子。今天,在這個講座裏,我們將考慮被擄時期,一個黑暗的時期。

但一直以來,上帝持守著祂的旨意、祂的福音和祂對祂子民的信實。我們在《海德堡要理問答》的問答19中看到,它問了一個問題:我們如何知道我們的主耶穌基督是被賜給我們作為我們的拯救者,使我們得著公義的呢?祂既能帶我們脫離被擄、罪孽和苦難,又能帶我們進入上帝的義中,使我們成為永生的後嗣。

從許多方面來看,《海德堡要理問答》實際上也與我們一直聽到的山的主題(mountain theme)有關。《海德堡要理問答》認為我們正處在罪與苦難的被擄時間點上。它問到,你是否已認識到你的罪與苦難呢?

答案是:上帝的律法已經告訴我。但它並沒有讓我們停留在那裏,因為它接著向我們介紹了我們的救主,主耶穌基督,祂受苦與榮耀的奇妙。基督在祂的降生、受死、復活、升天、聖靈澆灌、充滿祂的教會中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隨著它的展開,將這些話帶入信徒的口中,帶我們離開被擄的幽谷,帶我們上到上帝的山,因此基督徒,按照要理問答所反映的聖經真理,可以站在那山上大聲疾呼:我在耶穌基督裏是永生的後嗣,可以承受公義。

這把我們從幽谷帶到了那位已經在山上的登山中保,我們的主耶穌基督那裏。關於祂的福音,已經徹底向我們顯明。因此,我原本想說的一點是,我們的要理問答,即《海德堡要理問答》,是如何捕捉到這種對經文的救贖歷史解讀方法的。

因為它說到關於耶穌基督的事,並認識到祂是為我們的拯救和公義而賜給我們的。它說,神聖的福音告訴我這些。還有,上帝如何在樂園中就開始啟示福音。後來,祂藉著聖先祖和眾先知宣講福音,又藉著獻祭和律法的其他儀式預表福音。最後,祂透過自己的愛子應驗了福音。這就是我們今天在研讀這些主題時,想要深入探究或攀登的救贖歷史方法。

但在這個時間點,我們來到以色列歷史中的黑暗時期。上帝的子民是上帝從萬民中揀選出來,為自己而分別出來的,上帝將祂的盟約、祂的應許、祂的聖言、祂在祂聖殿中的同在都賜給了他們。然而上帝的子民仍然心存悖逆。

他們繼續悖逆上帝,一直到上帝最終將祂的盟約詛咒降在祂子民身上,將他們送入被擄的黑暗中。北國被亞述人擄去,以耶路撒冷為中心的南方猶大王國被尼布甲尼撒王(King Nebuchadnezzar)擄去,最後被巴比倫人佔領。上帝帶領祂的子民,使他們離開聖城,被擄異地。這是上帝子民歷史上的黑暗時期,然而即使在黑暗中也有光照著他們。

在黑暗中,上帝繼續給祂的子民盼望,期盼有一天祂會復原他們。因此,在上帝差遣他們的同時,祂也差遣以西結這樣的先知到他們當中,與那些深入巴比倫地區的人一起說預言。在尼布甲尼撒王和他的兒子伯沙撒和居魯士的王宮裏,當但以理信靠耶和華而比他們都長壽的時候,上帝繼續把祂的話賜給祂的子民,使他們心懷盼望。

因此在黑暗中,上帝的盼望繼續發光。當然,這盼望是耶穌基督福音的盼望,也是祂要顯給他們的榮耀盼望。在進入被擄的黑暗主題之前,為了讓我們了解被擄的重要性和毀滅性,我們需要先考慮上帝子民被遣離的地方。

他們從那裏被逐出去。上帝賜給他們的一切好的、正面的、美好的東西,他們不再擁有了。我們看到當上帝來到祂的子民當中,以祂的恩典之約來到他們身邊時,那是一個友誼之約。我要作你們的上帝,你們要作我的子民。上帝恩慈並主權地與祂的子民在這個盟約中,也就是在祂的恩典之約,建立起仁愛、相交團契和友誼的關係。當上帝的子民被賦予這個盟約、這個關係,而上帝來與他們同住時,在他們的內心中就會產生與上帝更親近的渴望。

因此,在整本聖經中,這種渴望、這種接近上帝的宗教渴望,以許多不同的方式表達出來,但其中一種最溫柔、最安慰人的方式就是返鄉、回家,就是被歡迎進入上帝的家中,因為這就是上帝的殿。這是祂的居所,可以與祂同在。舉例來說,我們可以在詩篇第二十三篇中看到這一點,這首詩篇是許多上帝的子民所珍愛的,也帶給上帝的子民無以言喻的安慰,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如此。

這首詩篇的一開始,作者不確定他身在何處,但我們知道他遠離家鄉,對吧?因為詩篇的結尾是: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那麼,詩篇的作者就是在朝聖的路上。他在前往上帝的殿/家的旅途中。這首詩篇一開始時,詩篇作者遠離上帝的家,但渴望到那裏去。他的牧人引導他,帶領他到那裏去,但有上帝的家的前景在他面前,那是他宗教渴望中最深的願望,它限定了詩篇作者在到那裏去的途中所經歷的其他一切。

例如,他會被帶到非常美好的地方,對吧?他被帶到安寧的水邊和綠色的牧場,這些都使他的靈魂復甦,帶給他平安。但即使是這些好東西也不是終極之物,對嗎?他還在路上。就連這些美好的事物,也蒙上了這種更深宗教渴望的色彩,他渴望進入上帝的殿中。青草地和安寧的水邊是好的,但它們仍在路上。

詩篇的作者被他的牧人帶領著走過死蔭的幽谷。幽谷通常是一個黑暗的地方,遠離上帝的同在,然而在幽谷中,他的牧人與他同在。祂的杖、祂的竿都安慰他。因此,無論他是經歷青草地或安寧的水邊,或是經過死蔭的幽谷,他都在路上。而所有這些事情,無論是苦難或好事,都是小事。它們都在期盼、等候一件更偉大的事,就是終生住在耶和華的殿裏。

在詩篇第二十三篇中,與耶和華同住,那無以言喻的耶和華同在的安慰,在被擄的情況中被毀滅性地倒轉了。如果詩篇二十三篇是在進入上帝家的途中,被擄則是朝相反的方向前進,就是遠離耶和華,遠離造我的那一位,而我是為祂受造的。因此,當我們想到被擄時,我們不只想到上帝的子民看見自己被擄的處境,不論是在巴比倫或其他地方,也想到他們所失去的。

被擄的本質與上帝疏離,屬靈的死亡

Ian Duguid博士提供了被擄的有用定義。他說:「用神學術語來說,被擄是一種痛苦的經驗,是因為知道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但目前卻無法回到那裏。這是對家的渴望。」

詩篇一三七篇捕捉到這一點,因為他們在巴比倫的迦魯巴(Kbar)河邊,在巴比倫的水邊。他們將所有的樂器高高掛起,對吧?他們不再歌唱了。上帝的子民總是因著上帝的救贖而歌唱。祂帶領他們出埃及。我們有摩西的歌,對吧?

上帝的子民以歌唱回應上帝的救贖。但在這裏,又是相反的動作,他們不是歌唱,而是高掛起樂器,接受俘虜者的奚落,對嗎?「為我們唱一首歌,為我們唱一首歌!」他們說:「我們在異地怎麼唱耶和華的歌呢?」他們被帶到遠離聖城、遠離家園的地方,這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因此,當我們來到被擄時期,似乎上帝的許多應許以及祂賜給子民的一切,都崩塌了。

但是,在發生的這一切之中,我們仍然看到一些盼望。現在,我們要正確、真正地了解被擄,甚至更深入地探究它的意義和它的黑暗,我們必須先回到起初的時候。我不是要重提許多已經說過的事情。

我們確實需要回到第一次的被擄,回想亞當在園子裏,以及他從那裏如何被趕出去。如果我們要了解以色列歷史上所發生的被擄的真正性質,以色列的被擄,正如我們將要看到的,是人與上帝疏離的影兒,也是人犯罪的後果

但這種疏離不只是遠離一個地點。它深入人的內心,使人遠離上帝。那麼,到底是失去了什麼呢?我們要回溯到但以理和以西結的被擄時代。但為了讓我們確確實實地了解什麼是被擄,以及被擄的意義,我們需要再次回顧,人是照著上帝的形像受造的。正如魏司堅(Gerhardus Vos)所提醒我們的,人是照著上帝的形像受造的,這表示我們天生的傾向是與上帝相交。

我們靈魂的所有官能,我們的理解、我們的意志、我們的感覺、我們的情緒,所有這些東西都出了問題。除非它們指向上帝,否則它們的方向都是錯誤的。照著上帝的形像受造是指上帝一開始就積極地賦予祂的子民真知識、公義和聖潔,使他們可以認識祂、愛祂,並為了祂的讚美和榮耀而在永恆的幸福中與祂同住

這就是照著上帝的形像受造的意義。這意味著我們的本性、我們從頭到尾的敬拜,以及我們是為了與耶和華的相交、團契和友誼而受造的。上帝的形像印在我們的本性上,也觸摸著我們的本性。

但是當人類墮落之後,這個形象就被深深地玷污和破碎了。魏司堅說,當人犯罪時,他就失去了原初的公義(original righteousness)。他說,如果上帝的形像和原初的公義是一致的,如果生命,以及與上帝的相交是屬於人的天性,不會被排除在任何地方之外,而現在因為罪而失去了原初的公義,那麼後果將會是雙重的。

首先,由於人背離了他全部天性所朝向的,也就是上帝本身,那構成了他在生命樹中正當和最高的命運,也就是那更高的屬天生命,要升入那座天上的城,登上那座天上的山,離開了這一點,人的本質存在就會發生最深層的改變,他的內心就會發生徹底的逆轉。不再像提普頓博士提醒我們的那樣,他現在開始像撒旦,而撒旦從起初就是一個殺人犯。他的內心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這個根本性的逆轉就是人自己的心在上帝面前被放逐。

繼續看魏司堅說的,他說到:「外在依附我們的東西可以被移除,但不會使我們的內在變得不同。另一方面,與我們屬靈機體每一部分相連的東西,如果被抽離,只會帶來強大的革命,使機體本身變得涣散。」沒錯,這種徹底的顛倒,人心徹底的涣散,就是被擄的最深層意義。

我們不只是在上帝所在之地和上帝的殿之外,甚至在我們的內心,我們都與上帝為敵。正如《海德堡要理問答》所提醒我們的,我在亞當裏墮落,死在過犯和罪惡中,我的傾向不是按照上帝的吩咐,盡心、盡性、盡力、盡意愛上帝,而是仇恨上帝和我的鄰舍。對上帝的憎恨就是那種根本的顛倒,是人自己心靈的流放。

魏司堅再一次說到,失去原初的正義是跟著屬靈的死亡而來的,因為死亡的本質是失去組織,是一個解體的過程。因此,如果我可以借用溫恩(Carlton Wynne)博士的說法,也使用提普頓(Lane Tipton)的說法,這就是更正教對於被擄的更深層的概念,人心,也就是你在亞當裏最深層的存在,已經與上帝疏離。而你所為之而受造的那位上帝,現在正在與你爭戰,你正在與祂爭戰。

更正教對於被擄的更深層的概念就是:人在其存在的最深處已經與上帝疏離。這才是被擄的真正本質。被擄就是屬靈的死亡,就是棄絕上帝,正如我們在聖經故事的一開始時所看到的。

當然,這意味著即使上帝給了人一個應許,但也是祂親自把人主動地趕出花園的,對嗎?把他們放逐到異地的是祂自己。但上帝在放逐其子民時,也伴隨著應許。

女人的後裔要壓碎蛇的頭,蛇的腳跟必要被壓傷。亞當相信了這個應許,並為他的妻子取名為夏娃。她是生命之母,新生命要從她而出。

復原將透過這位得勝的後裔而來,祂將帶領上帝的子民走出屬靈死亡,進入新生命。因此,如果被擄是屬靈死亡,是遠離我是照著祂的形像受造的上帝,那麼復原就是新生。復原就是復活,就是重新活過來。

因此,我們在福音的應用中可以看到,當一個人相信主耶穌基督,擁抱祂和祂所有的功勞,除了祂以外不尋求別的,只在祂裏面得著安息,這個人就找到了新生命,並且被賜予新生命。「若有人在基督裏,他就是新造的人,看哪!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

如此,《多特信條》這樣描述回轉。如果被擄是關於在人的內心最深處所發生的徹底逆轉,那麼按照《多特信條》,真正的回轉就是這樣,教會說,當上帝在祂所揀選的人身上行出祂的美意,在他們身上作成真正的回轉時,祂不只是看見福音向他們外在地宣講,更是藉著聖靈的大能光照他們的心思意念,使他們能正確理解並辨明屬上帝聖靈的事;更藉著同一位重生人的聖靈的有效運作,深入人的內心,開啟閉塞的心,軟化剛硬的心,叫未受割禮的心行割禮。祂將新的特質注入人的意志,使已死的意志復活,邪惡的意志變為良善,抗拒的意志變得順服,頑梗的意志變得柔順。

祂啟動並加強人的意志,叫人能像好樹一樣,結出善行的果子。聖靈參透人的內心。這就是真正的復原,正如我們將要看到的,只有藉著對耶穌基督的信心才能復原,藉著信心我們與祂聯合,並分享祂的死與復活。

因此,從一開始我們就看到,真正的被擄,被擄的真正本質是屬靈的死亡,影響我們存在最深層的死亡,這是更正教對被擄的更深層的概念,而當上帝的子民信靠並相信祂的應許,真正的復原就是在那將要來的得勝後裔裏的復活。因此,上帝把亞當和夏娃逐出花園,藉此為我們提供了後來所有被擄的原型。上帝差遣祂的子民離開祂的面,從祂的聖山上往下走,進入死蔭的幽谷。

復原的盼望

然而,當祂差遣他們出去時,也賜給了他們一個應許,就是祂會藉著一位得勝的後裔,藉著我們所看到的救贖歷史的展開,把他們再次領回家,這位得勝的後裔不是別人,正是亞伯拉罕的子孫,也就是會應驗所有在聖殿裏所舉行的獻祭的那一位。最後,正如我們所看到的大衛的真正子孫,這位將上帝的子民帶出被擄,進入上帝同在的豐盛中的得勝後裔,非耶穌基督莫屬,祂是得勝的後裔、亞伯拉罕的子孫、上帝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大衛之子。祂就是那一位。

這個應許與上帝的子民同在,因為他們現在繼續處在死亡陰影下。在伊甸園的東方,當上帝的子民從上帝帶著祂的應許被差遣出來時,他們蒙召要去信靠祂的應許。那麼,上帝的子民在某種意義上就已經與他們被差遣到的世界反目成仇了。

在聖經的其餘部分,信靠上帝應許的上帝子民,在死亡的陰影下,就是處在一種深刻的被擄狀態。他們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被擄者。上帝的子民在死亡的陰影下,堅守那應許,活在一個他們所不屬於的世界裏。

他們在尋找一個尚未降臨的世界。我們在許多例子中都看到這一點,而在每個例子中,我們都看到亞伯拉罕、摩西和大衛。亞伯拉罕,耶和華施恩憐憫,來到他身邊,與他立約,繼續祂的恩典之約,並透過亞伯拉罕縮小盟約的範圍,上帝差遣亞伯拉罕到他不認識的一塊新土地。

但亞伯拉罕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即使他住在上帝賜給他的應許之地,他也是以寄居者的身分生活。即使在應許之地,他也是住在帳棚裏。我們已經聽過亞伯拉罕是如何過這樣的生活,因為他透過那一小塊土地,看見上帝所應許的天上家鄉,那更美的國度。

使徒保羅在羅馬書第四章告訴我們,亞伯拉罕知道他要承受全世界(譯按:羅四13)。亞伯拉罕知道上帝應許給他一個更美的國度。上帝所應許的迦南地,只是那天上家鄉的預表和影兒。

憑著信心,亞伯拉罕的視線穿透了那預表和影兒,優雅地落在他最終要寄居和前往的天上家鄉。因此,即使在應許之地,亞伯拉罕也看到了他真正的家、他屬於的地方、那座經營者和建造者都是上帝的聖城(來十一10)。亞伯拉罕知道,在應許之地,上帝會與他們相遇,與他們同在。

這就是為什麼他建造了祭壇,上帝會下來與他見面。但他知道那些壇僅僅是暫時的。那些有上帝同在的祭壇,後來卻都消失了,它們並不是上帝最終要呼召他去的地方。

不,他期待的是會充滿上帝榮光的天上家鄉。在那裏,他會永遠、永久地住在上帝的面前,上帝是他最大的喜樂和獎賞。這有助於我們更好地理解,我們稍後會談到,以色列稍後會被被擄到的那塊土地的性質。

而上帝的子民為什麼即使身在異地,仍然有復原的盼望呢?在救贖歷史中,我們看到的第二個例子是摩西。摩西的父母因著信,正如希伯來書第十一章所說的,看見他是個俊美的男孩,就讓他順流而下,在上帝的護理下,他在法老的宮廷、法老的家中成長。

他是埃及之子。當摩西長大後,他做了一個決定。在他成長為埃及之子時,埃及所有的財富和享樂都放在銀盤上,讓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這些都是他的,但他並沒有享受埃及稍縱即逝的罪惡和快樂,而是把銀盤一掃而空,說:「我要認同上帝子民的苦難。」

所以亞伯拉罕、摩西都視自己為寄居者。這就是為什麼當他逃離埃及,到了米甸,娶了那裏的一個女子為妻後,他給自己的長子起名叫革舜,他說,因為「我在外邦作了寄居的。」(出二22)

上帝的子民,無論是摩西或追溯到亞伯拉罕,都以被擄者的身分活在這個世界上。在大衛王身上,我們看到這一點以最尖銳的方式使我們更接近主耶穌基督。大衛常被我們稱為合上帝心意的人,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與掃羅形成對比,掃羅行自己的事,不服從耶和華的命令,像他身邊的其他君王一樣在位。但是大衛作為一個合上帝心意的君王,在他的統治中代表耶和華的公義、真理、憐憫和恩典,因為他是代表耶和華的君王。但大衛自己,在他生命的最後階段,卻以不同的方式來表達,或說是論到他自己。

他並沒有說自己是一個合上帝心意的人,雖然這是事實。但在他生命的最後,大衛在撒母耳記下第二十三章所記載的最後一句話,一開始他是這樣形容自己的:大衛的先知,耶西的兒子,被舉到高處的人的先知,雅各上帝的受膏者,以色列甜美的詩人。大衛是被舉起的人,被動時態,被舉起在高處。

大衛是耶和華差遣並膏立的人,祂差遣先知撒母耳去尋找祂要統治祂子民的真正君王。撒母耳被告知不要看這位君王的外表,而是要尋找一位合耶和華心意的人。因此耶和華將大衛分別出來,並膏立他為王。

但是,大衛登上王位的軌跡並非慢慢迎向榮耀,反而是一個下坡,一個大衛所經歷的降卑過程。掃羅出於嫉妒開始追殺大衛,最後把大衛趕出那地。大衛流亡在外,背負著瘋癲的惡名,還遭遇到非利士人等等。大衛被流放,陷入深深的黑暗,甚至經歷一種象徵性的死亡。

大衛自己在撒母耳記下二十二章中反省這件事時,說到他被差出上帝的地土時,他被擄的日子就像進入墳墓一樣。在那裏,他說到,「死亡的波浪環繞我」,因為他被逐出了上帝的地土。大衛作為真正的君王,他本身就體現了並承載著上帝真正的國度,這個國度將延續並超越掃羅的國度。最終,大衛被帶進了墳墓。

大衛作為君王所代表的上帝國度被帶進了墳墓。而當耶和華高舉大衛,大衛,這個被高舉的人,就回到應許之地,是上帝帶他回來的。他被帶回那地,對大衛來說就是一種復活。如果他的被擄是被逐出那地,那麼他的回歸就是復活和作王。

經文的這兩個主題現在聯結了在一起。當大衛登上王位時,上帝的國度就得到了建立。大衛從被擄之地走向復原,不是憑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以周遭世界君王的方式。

但當他等候耶和華時,他就變得強壯,如鷹展翅上騰,上帝使他坐在高位,作祂子民的君王,管理祂的子民。因此,我們看到無論是在亞伯拉罕、摩西或大衛身上,上帝在這個世上的子民都過著如同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活,他們憑著信心把他們的目光投向更高的國度、更高的山、更高的城,也就是天上上帝的城、上帝的山。他們每個人都預表著我們,為我們預示了從被擄中最終復原的結果,這復原不是透過亞伯拉罕自己、摩西或大衛而來,而是從主耶穌基督而來。

再次重申,在我們前往最終的復原之前,我們確實需要考慮真正的被擄,也就是以色列人被耶和華差遣到巴比倫時所遭遇的被擄。正如我們先前所說,上帝因他們給自己帶來盟約咒詛而將他們打發出去,在對他們進行審判時,上帝也帶著應許將他們打發出去,並差遣自己的先知與他們同去。

荷蘭一位優秀神學家杰拉德·凡·格羅寧根(Gerard van Groeningen)所著的《從創造到完滿成全》(From Creation to Consummation),值得大力推薦。他說,即使是在被擄中,也不要忽略上帝的信實。在這個災難性的時期,上帝恩慈地興起先知,因為盟約的詛咒重重地降在上帝的子民身上。祂差遣耶利米向留在耶路撒冷的餘民發預言。

祂差派以西結到被擄的餘民當中,又差派但以理到統治和控制被擄餘民命運的君王的皇宮中。耶和華上帝藉此顯示出祂強烈的願望,要讓祂的話語在被奪去產業的聖約餘民中繼續流傳。因此,我們將簡略地考慮以西結書和但以理書。

以西結是在尼布甲尼撒王統治下的第二波被掳期間,與被擄者一起被帶到迦魯巴河畔,我們第一次見到他時,上帝的子民正在那裏哀傷哭泣。這道河流深入巴比倫境內。他們遠離曾經熟悉的家園。

他們身在敵人的領土,無法唱他們的歌,無法歡樂。但是,以西結在那裏時,耶路撒冷依然屹立,上帝的子民認為他們或許很快就能重返故土。然而,耶和華將以西結分別出來,承擔先知的工作,去宣講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信息,提醒他們被擄的日子會遠比他們預想的要長得多。

他們或許希望很快就能返鄉,但以西結要告訴他們,他們被擄的時間才剛剛開始。當上帝從北方從天降臨時,可能是在暴風雲或榮耀雲彩裏,乘著基路伯所牽引的戰車下山,以西結進入那雲裏,越走越深,直到他看見有一位坐在寶座上,外貌像人,他說他看見上帝的榮耀。上帝的榮耀乘著祂的戰車而來,祂將審判帶到上帝的子民和列國身上。

因此,以西結書第一章到第三十二章都在預言上帝要帶來的審判。但以西結書有一個很大的轉折,一個福音的轉折,因為審判會讓位給盼望和復原,這在第三十三章開始。當上帝開始揭示祂要如何復原祭司和聖殿、如何復原王權時,祂也在第三十六章談到人的心,祂也要在新盟約中復原人的心。

新盟約要使上帝的子民走出幽谷,迎向光明,接受從創世記第三章以來所應許的一切實質內容。以西結在這新盟約中看到,上帝行事,並不是按照祂子民的忠誠,而是為了祂自己的名,祂的名與祂的子民息息相關,上帝的名與祂的子民連在一起。這就是他們的盼望。

因為上帝的名與他們緊密連在一起,所以上帝會復原他們。因此,上帝透過以西結應許一個新盟約,來處理在人類最深處所發生的徹底逆轉。上帝會給他們一個新的心,一顆尊崇上帝名的心。

這樣,當上帝帶領祂的子民歸回,復原他們時,不是要永久地把他們領回來,不再接受審判和詛咒,而是要改變他們的心,使他們仍然留在上帝的盟約中。因此,上帝透過以西結應許一個新盟約。由於時間有限,我們要簡短地考慮另一位先知但以理的事跡。

以西結在被擄者當中發預言,但以理也在被擄者當中發預言。在但以理書中,特別是但以理書第七章,但以理也得到了復原的異象。他看見這些野獸、這些可怕的生物在地上肆虐,而且越來越兇猛、越來越強大。

然而,亙古常在者端坐在祂的寶座上,威嚴無比,掌管一切。祂安然坐在寶座之上,不憂慮、不煩惱、不撲滅烈火,而是以至高主宰的身份端坐在萬有之上。當這些野獸在地上彼此爭鬥、互相較量時,我們就看見這榮耀的異象:有一位像人子的,駕著天上的雲,來到亙古常在者面前,領受國度。

現在,「一位像人子的」這個描述稍後會成為一個稱號,但魏司堅認為,這從起初就是對基督的描述。這位人物駕著天雲而來。這是上帝的顯現,是上帝親自顯現,祂被說成是駕著天雲。

祂來是要在地上的野獸當中領受一個國度。祂所領受的國度絕不會像地上野獸國度那般運作,而是截然不同的。它會讓人復原到最初受造的目的。

真正的復原:在基督裏

這就是為什麼祂看起來像人子,而野獸看起來像野獸。祂國度的特徵與其他國度不同。因此,但以理看到這位彌賽亞式的人物,前來領受一個國度,而這個國度的領受就是上帝子民的復原。

當然,我們看到祂駕著天雲而來,這與我們的主題有關,祂要升到上帝的山上,在那裏接受一個國度,祂要把至高者的聖徒帶進這個國度。無論是以西結書或但以理書,我們都看到先知們抱持著盼望,我們看到他們藉著新盟約和像人子一樣的人,傳達復原的盼望。當然,我們知道那位以自己的寶血創立新盟約的人,以及那位人子,就是主耶穌基督,祂就是這個復原的應驗。

但由於這種復原必將發生,不僅是外在的復原,最終也會是心靈的復原,因此我們認識到,這復原是在與耶穌基督的聯合中發生的。耶穌基督是新盟約的締造者,耶穌基督就是那位人子。我希望大家能從馬太福音中簡要地了解到這一點,然後我們也會簡要地看看彼得後書第一章。

在馬太福音中,耶穌被描繪成為一位來到世上,與被擄的上帝子民認同的人子。這就是祂要去接受約翰悔改的洗禮的原因。當然,祂本身沒有罪需要悔改,但正如上帝的子民經歷了洗禮,在某種意義上,他們的罪被遮蓋,被帶進水裏,耶穌也進入那些惡水中,擔當了祂子民的罪;祂被上帝的靈領到被擄之地,在那裏面對撒旦,經歷了亞當最終失敗、並導致他被擄和被逐出的一場試煉和考驗。

然而,當耶穌進入曠野與撒旦對峙時,卻靠著上帝的靈抵擋了撒旦的試探,並且裝備自己,使自己有能力帶領上帝的子民離開被擄之地,進到上帝面前。因此,耶穌在曠野勝過撒旦之後,就帶著這種能力走出曠野,帶領上帝的子民、至高者的聖徒回到上帝面前。因此,在馬太福音的結尾,祂差遣祂的教會出去,吩咐他們說:「你們要奉父、子、聖靈的名為他們施洗」,帶領他們回到那最終的復原裏,這復原是在洗禮的水中所象徵、標記和印證的。

然而,在此之前,耶穌前往加利利北邊,開始祂在當地的傳道事工。馬太引用先知以賽亞的話告訴我們,祂服事的是一群生活在死亡陰影下的人。耶穌在那裏傳道時,作為那位有能力使人從被擄中復原的大能者,開始把人從死亡的陰影中救拔出來,這些人憑著信心看見祂,並緊緊跟隨祂。我們從許多投奔耶穌的人身上看到這一點,例如一位大痳風病人,他別無他求,唯有來到耶穌面前,才能重新事奉和敬拜上帝。還有那位百夫長,他的女兒死了,他憑信心跑到耶穌面前,發現耶穌就是那位能使她復活的。

那位患血漏的婦人緊緊依偎著耶穌。當耶穌帶領他們走出死亡的陰影,進入上帝的光中時,門徒們也緊緊抓著耶穌。而祂不是靠強取豪奪,而是靠等候耶和華。

在馬太福音中,撒旦在第三次試探耶穌時告訴祂,「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世上的萬國與萬國中的榮華都賜給你。」耶穌拒絕了,而是等候祂的天父把天上地下所有的權柄都賜給祂。

在馬太福音十一章27節,祂感謝天父將祂的身份顯明給小孩子,也就是那些因著信而依附祂的人的時候說到:「父啊,是的,因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一切所有的,都是我父交付給我的。」祂被賜予那個國度,就像但以理所應許的人子一樣。耶穌經歷這一切,祂的降生,祂的受死,祂的復活,都是為了復原上帝的子民。

但耶穌最終會經歷被擄,祂不僅要進入曠野與撒旦對決,還要經歷上帝子民真正的被擄。耶穌在十字架上經歷了更深層的更正教對被擄的概念。祂高懸在天地之間,被人棄絕,被天棄絕,沒有枕頭的地方。

在十字架上,耶穌經歷了真正的被擄,因為祂在那裏經歷了地獄本身的痛苦。當耶穌被掛在十字架上成為祂子民的代罪羔羊時,永恆的懲罰將一切都傾瀉在祂身上。在十字架上的耶穌經歷了上帝子民在亞當裏應得的真正被擄。

耶穌在那裏撤銷了整個被擄的權勢,但在第三天,在祂復活的榮光中,祂也透過祂向我們顯明了復原的道路。祂的死是祂的被擄,二祂的復活是祂的復原,回到上帝那裏,祂藉此升到天上,回到高天至大者的右邊。彼得在彼得前書和彼得後書中提到我們與基督的死和復活有份。

我們已經重生,得著了活潑的盼望。在彼得後書中,由於時間關係,我們就不讀這些經文了,但彼得將我們從逃脫世上的敗壞轉移到與上帝的性情有分。他所想的並非形而上的與上帝同在,不是人成為神,他所想的是我們今天已經經歷到的復活,以及當基督再來,使我們的身體復活,與祂榮耀的身體相似時,我們將完全經歷的復活。

脫離世上的敗壞、脫離被擄的方法就是復活。而經歷復活的唯一方法就是在復活的主耶穌基督裏。當我們逃離世界的敗壞,走出被擄之地時,彼得在我們面前展示了我們的主和救主耶穌基督的永恆國度。

他說:「這樣,必叫你們豐豐富富地得以進入我們主-救主耶穌基督永遠的國。」(彼後一11)那麼今天的教會是在被擄中嗎?是,也不是。

我們是地上的子民。我們在這裏是寄居的,是客旅。我們不屬於這個世界,但我們在等候一個新創造。

彼得稍後會談到有公義在那裏居住的新天新地(彼後三13),或者可以翻譯為公義在其中有家,而你們也與這公義有分。當你們與耶穌基督從死裏復活有分時,你們的家就是新天新地。因此,如果我可以用詩篇第十六 篇第11節作為結語,來概括並總結這條生命之路,它帶領我們走出被擄,進入復原,進入上帝的家,詩篇第十六篇第11節這樣說:「在你面前,你必將生命的道路指示我。」

那是走出墳墓的道路,走出死亡的道路,走出被擄的道路。你將生命的道路指示我,「在你面前有滿足的喜樂;在你右手中有永遠的福樂。」

在優秀的希伯來詩歌中,詩行所呈現的是平行結構,第二行往往會強化第一行的意境。在你面前有滿足的喜樂。是的,所以你可以想像進到上帝同在的場景,那景象是浩瀚而奇妙的。

而你現在正身處上帝的同在之中。但第二行詩行強化了這一點,並開始牽動充滿真正宗教信仰心靈最深處的心弦。因為我們不僅身處上帝的同在之中,就像我們可能在音樂廳或任何地方跟一位偉大音樂家同在那樣,對吧?即使你離他們不是很近,但你也能感受到他們的同在。

在你面前,在你的右手中有滿足的福樂。我們被帶到離上帝右手很近的地方,也就是基督所在的地方。因此,在基督裏,祂所經歷到的永遠的福樂,也成為我們現在所經歷的福樂。

到那日,我們不再被擄,而是完全地、永遠地在上帝面前,祂將是我們滿足的喜樂,當我們安息在祂裏面,當我們敬拜祂,當我們永遠永遠沐浴在祂的榮耀中,祂將用喜樂充滿我們,走出被擄,進到上帝面前,進入祂的家,進入我們父親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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