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與天國》二、跨越鴻溝

《福音與天國》 Gospel and Kingdom by Graeme Goldsworthy(高偉勳)譯者:陳克平、陳慕賢 (原著,1981;中譯:《天國與福音——反思舊約天國觀》,基道出版社,1990)。部分修訂:誠之。

前一章

第二章 跨越鴻溝 Bridging the Gap

  第一個要跨越的就是時間與文化的鴻溝。聖經的人物和事物與我們相距很遠。事實上,我們愈仔細研究某段經文的歷史背景,就愈發現時間、語言和思想方式的鴻溝非常巨大,把我們與經文分隔開。

  可是,時間和文化並不是鴻溝的全部,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層面,那是有關神怎樣在聖經裏啟示自己,和祂所啟示的內容——這方面與我們所稱的「神學」有關。或者,在這裏應該指出神學這一名詞正是指人對神的知識而言,意即神透過自我啟示,使人認識祂。因此,這個詞只能在第二個層面上,應用於不同學者(部分甚至不相信神的啟示)的廣泛宗教研究和討論上。關於這一點,我們會在第三章末詳細探討。

一個直截了當的例子

  為了說明時間、文化和神學上差距的問題,讓我們假設現代基督徒翻開保羅的其中一卷書信,便會讀到他的一些神學詮釋,以及有關與福音真理相稱的生活勸勉。設若作出一些調整,接受事實,曉得這是保羅在一千九百年前寫給住在小亞細亞或意大利的人,我們便不會感到這是瞭解經文的嚴重障礙。更重要的是,我們不會認為這些差距嚴重地妨礙我們接受保羅給加拉太人的書信,即加拉太書就是神給我們的話語。其中的理由很明顯:保羅是以福音為基礎向當時的基督徒說話,而我們知道,除了時間和文化的差距外,第一世紀和二十世紀在神學上仍有充足的共同立場,把保羅的說話當作是對我們說的。

  由於以上的分析,且根據神的啟示和神與人交往的觀點,我們已經直覺地發現基督徒的教會是古今一體的。她屬於同一個神與人交往的紀元。這紀元的一端是五旬節新約教會的誕生,另一端是基督帶著能力和榮耀再來,審判活人和死人。若我們讀到這範圍以外的經文,差距就會擴大,我們就需要加倍小心和更多技巧來拉近這差距。

「差距」擴闊 The ‘Gap’ Widens

  讓我們稍稍回顧已清楚界定的「福音」紀元。在使徒行傳第一章,路加描述了耶穌復活後的顯現和升天的情景,這與我們所瞭解的有著極大的差距,因那是在聖靈降臨以前發生的。這時期有其獨特的地方,而在使徒行傳第二章聖靈降臨的記載中也有提及,因此便產生了一個問題:這一獨特時期能夠提供多少可以直接應用在我們身上的資料呢?我們畢竟沒有經歷過當時信徒的處境,而他們正期待著一個僅此一次的新紀元。這樣便涉及到一個重要的釋經原則:我們沒有充分理由時,絕不能對歷史的事件作出結論(至於甚麼是充分的理由,我們會稍後論及)。

  同樣,我們可以繼續深入與今天基督徒處境有更大差距的聖經歷史裏。例如,福音書不單記載許多有關五旬節以前的事情,更有基督復活和釘十字架以前的事情。我們不要簡單地假設,有關門徒並他們與耶穌在地上生活的關係等記述,會向我們提供行事規範的指引。我們知道我們必須作出調整,因為我們與耶穌的關係,是藉著信心和住在我們裏面的聖靈而來的,因耶穌已經不以肉身留在地上,而在天上了。我們現在是回顧耶穌的生平、受死和復活等已完成的事件,而福音書則是期盼這些事件的實現。譬如約翰福音一章12節:「凡接待祂的,就是信祂名的人,祂就賜他們權柄,作神的兒女。」這與現代的福音工作有關係;但是,除非我們真正探究過這節經文的原意,否則我們不應採用。這節經文指出肉身的耶穌進入猶太人中間,作他們的彌賽亞,但是他們卻不接納祂(11節)。整個猶太民族都不承認耶穌是基督,但是,那些接受祂的便成為神的兒女。

  倘若在新約已出現這難題,更別說舊約了。因為在舊約裏我們所處的不單只是在復活以前的情況,而是在道成肉身以前及基督徒時代以前的情況。事實上,舊約與我們情況之間的不同處,比起相同處是更容易覺察出來的。因此,我們著意把握明顯的相同處,令它們成為解釋和應用經文的指引。以色列的神是我們的神,而祂的屬性不會改變。縱然忠心的以色列人和舊約的「聖徒」不認識基督,他們仍是真正的聖徒。我們往往被「若不認識基督又怎樣得救呢?」的問題所困惑,甚至不去探究他們怎樣表現信仰的生活。

人物研究法 The ‘Character Study’ Approach

  舊約的人物研究有其本身應有的地位。舊約比新約有更多真實的生活處境一更多有關歷史的經文將人的真實面貌,並面對神的情況顯示出來。我們閱讀舊約時,那些研讀福音書和使徒行傳等歷史記載的困難,就更形嚴重;因為不能單單將昔日的經驗全盤搬到今天的處境裏。在處理歷史記載時,應避免兩種危機:

  a. 我們不應將這些記載的內容單單看作一連串從中吸取道德教訓或生活例子的事件。許多舊約的經文引伸到基督徒生活中都只剩下道德教化。那幾乎只是(在神的作為的背景中)觀察敬畏神的人與不信神者的行為,然後勸勉人從觀察所得吸取教訓。故此,在研究聖經記載時,人物研究法是較受歡迎的方法,如研究摩西生平、大衛生平,和以利亞生平等等。這樣的人物研究並沒有任何不妥,因我們可以藉著別人的例子來學習,可是這些人物研究往往取代了許多更基本的經文教訓,實在矛盾得很,它們甚至使我們離開福音的根本基礎。我們當然不會用寓意釋經法解決這難題,硬將任何歷史事件都當作預表基督,而不理會聖經整體的結構。

  b. 我們必須要慎防過分側重這些聖經人物的例子(不論是好,或是壞的),作為基督徒生活的準則。如果只著眼大衛怎樣搭救以色列人脫離歌利亞的手、以利亞面對耶洗別威嚇時的反應,和掃羅展示他不道德的行為,把它們視為仿效或避免的例子的話,我們會將這些人物的意義降到最低點。這種方法很容易使其他可能是啟示的部分的特點模糊起來。

  人物研究法的危機是,很容易將舊約的人物及事件,只當作闡釋新約真理的說明,而同時又以為這是對神話語的正確詮釋。可是,如果聖經真正的實質,只能在新約中找到的話,我們便不禁要問:舊約怎樣可以應用在我們身上呢?為甚麼不可以用聖經以外的材料來闡釋新約呢?這樣的批評並非否定以舊約來闡釋新約原則的價值,但我們不應假設這樣的方法揭示了經文的基本意義。

  我們要再進一步強調這點:人物研究法經常錯誤地向現今的讀者暗示,他們可以認同昔日的人物。然而,如果要避免錯誤應用這些人物和事件,就必須留意它們在歷史和神學上的獨特性。如果神昔日眷顧嬰孩摩西,神今天是不是也這樣照顧我呢?這種應用法單純地假設在某一特別的情況中,發生在摩西這個獨特人物身上的事情,也會發生在我們所有人身上,且是隨時會發生的。那末,為甚麼我們的孩子受到優待,能夠與摩西一樣,而不會像當時其他逃不過法老烈怒的希伯來人的孩子呢?在這例子中,摩西和他被神保守的神學意義顯然被忽略了。

  在大衛和歌利亞的記載中,信徒應該認同以色列兵還是大衛呢?(當然不會是歌利亞!)可是,有人會說,在士兵和大衛身上同樣可以吸取教訓,前者展示了缺乏信心的基督徒,而後者卻是全心信靠神,並能征服強敵的模範(大可不必理會那些石子)。在某程度上,這是真確的,那些士兵的確很驚慌,而大衛是個對神有信心的人,但這就是所有的教訓嗎?肯定不是!當我們按上下文閱讀這段記載,便會發現其中有些地方是大衛獨有的,而不適用於我們身上。大衛剛在歌利亞事件(撒上十七章)前被神膏立為王,他親受了神的靈行奇事,拯救以色列人(這與士師記裏已建立的拯救者之模式一致)。因此,大衛這次擊殺歌利亞,正顯示他是獨特的、神膏立的王,所以贏了這場戰爭。

  信徒應用這真理,與不求甚解就向大衛認同是大有分別的。其實,我們更應向那些站在一旁、觀看大衛的百姓和士兵認同。對聖經中所有身負神的獨特使命的人物來說,這一點同樣適用。如果他們所作的事,是任何敬畏神的人都能成就的,那麼,教訓就夠清楚了;但如果那是先知、士師,或救世主的成就,則在那種意義上,那項事情就不能普遍地對神的所有子民都適用,正如耶穌作為基督的獨特職事一樣。

聖經的整體性

  我試圖把這問題當作基督徒事奉中所碰到的實際問題一樣,如沙灘佈道、主日學,諸如此類。至於在導論中的那位週年紀念講員的例子,則極有自傳色彩。我肯定這種錯誤的做法,在今天甚為普遍。問題的根源是出自聖經的整體性,這不單是一個學術問題,甚至是牽涉到教導兒童聖經的最基本問題。

  如果要避免胡亂演繹聖經,便需要瞭解正確釋經方法的原理。相信我們大都假設了整本聖經,及其信息都有一些基本的統一。它不單是神聖書卷的總集,而是包含了一個救贖故事。假若整本聖經有這種統一的主題,那麼,信息的結構——即每部分與整體的關係——就會成為釋經的關鍵了。

  我們不能避免的就是,每逢閱讀聖經時,總會涉及解釋方法的學問或所謂的解經學(hermeneutics)。就算你閱讀朋友的來函,亦要按他所慣用的字眼來理解內容。我們都知道,書信的溝通比面談難得多。我們談話時,除了語言外,還有面部表情和聲調的變化,我們甚至可以改變說話的速度音量,抑揚頓挫。當對方面上稍露疑惑神情,我們更可以停下來解釋清楚;可是,文字卻缺少這些幫助解釋的元素,就是知己的來鴻,也不會例外。故此,要研究聖經古卷時,釋經學顯然是必須的,因為那些經卷是用外語寫成,更何況是寫給另一個世紀的人哩。

  讓我們用地圖作比方吧。當你打開一個大城市的地圖計劃行程,你已經將地圖當作是真實的。因此,我們相信地圖上有關從某處到另一處的資料,與該城市各區和各街道的聯繫一模一樣。若有人開玩笑,將澳洲悉尼地圖的一半,與墨爾本地圖的一半拼在一起。那麼,要根據這地圖去計劃由墨爾本市政府到悉尼劇院的旅程,便不可能了,因這兩部分互不相屬,沒有統一性。現在如果我們要從「前基督徒時代」的經文,進入二十世紀的福音時代,就不要單單假設兩者之間有關連便算,我們更必須明白它們怎樣連起來。就像讀地圖一樣,我們讀聖經時一定要知道聖經內部的統一性是甚麼。顯然的,這種統一並非靜態的一致性,好像聖經只是一個合標準經文的大文庫,可以在其中隨意,以及不顧上文下理地選擇應用。可惜有些人卻以這基礎來閱讀和應用聖經,甚少理會自己的實際處境,和他們所抽取的信息。

  讓我們從另一角度來思想兩者關係的問題。有一句名言說:「一段沒有上文下理的文字只是托辭。」這精警名言提醒我們,聖經並非一堆毫無關係的句子集合在一起,可以任意在教義方面應用。其中一個將聖經經文分章分節(在中世紀之前是沒有的)的悲哀結果就是,人反常地肢解了經文。保羅寫給羅馬人的信,並不是由單獨的、附有很多經節的十六章經文組成。我們都知道一項事實,我們當中任何人,可在任何經文中,任意抽取一些句子,證明任何事情。我們都曉得句子是表達思想的基本寫作單位。可是,我們又是否領略到某句子的含意是取決於它的上下文呢?

  我們要正確地明白一句句子的意思,究竟要涉獵多少篇幅的上下文呢?我們會隨意取一段經文作為範圍,但先要能肯定那是相等於本來沒有標點,和分段之希伯來文或希臘文的段落。可是,某一段往往是在無數段落中的一段而已。我們可以從段落伸展到章數(甚至有些單位是原作者所不知道的),以至整卷書。通常不需要把範圍擴展得太大,便可以找到某一句一節的上文下理。然而,某一卷書本身的統一,指出了認識整卷書與認識其中各部分是不可或缺的。因此,我們合理的結論是,如果聖經的統一是有意義的話,所謂上下文就是全本聖經。任何經文若不單與緊接的上下文有關,而更與全本聖經所啟示的救贖計劃有聯繫的話,它就更有意義了。

總結

  總之,接受整本聖經是神的話語會引出一個問題:到底聖經怎樣在二十世紀對我們說話?我們怎樣能確定神昔日對與我們處境極之不同的人所說的話,在今日仍然適切呢?

  瞭解問題的本質是解決問題的起步點,釋經的難題與聖經的統一本質是息息相關的。我們要明白聖經部分的關係,也即表示不單要明白聖經的統一,更要明白其不統一(disunity)的所在。我們已探討了經文的時代與現今這個福音的時代距離愈遠,則其間的差距就愈大。耶穌的「道成肉身」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事件,不單中斷了聖經的連續性,也在人類歷史中劃分了公元前後兩個紀元。

  上文也已經研討過聖靈降臨後時代、聖靈降臨前時代,和前基督時代之間重要的分別。我們現在應該問,究竟是甚麼將這些時代聯繫起來,以致聖經中的六十六卷經文構成一個有機的統一啟示。

研習問題

1. 今天,使徒行傳是我們的規範嗎?若否,為甚麼呢?

2. 人物研究法應有甚麼價值呢?

3. 啟示錄二十一章1至4節及二十二章1至4節的內容和意象,怎樣幫助我們明白聖經整體性的本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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